“难道妈妈现在就不知道了吗?”
宛春气急,一时口不择言起来:“姐姐许给他的高官厚位,又起到什么作用了?”
“我……”仲清张口结舌,半仰起头看着四妹妹气急败坏的神情,许久才颓然的垂下头去,低声道,“的确是没有什么作用,我也没想到会以昨晚那样的方式告诉了母亲。”
她无形中褪去一身的硬强,佝偻着身子靠在窗前,仿佛被雨滴打蔫儿的花。宛春心下忍了一忍,只怪自己太过焦急,竟忘了姐姐对于陆建豪的真面目并不了解,不知者无罪,且母亲昨日已经责备了姐姐,她何苦再在姐姐的伤口上撒盐呢?
长长地深呼吸一口,宛春尽量平静下情绪,仍旧是比邻仲清坐着,放缓语气,婉言劝她道:“二姐姐,你如今不能再错下去了。家里既然已经知道三姐姐的死讯,那么陆建豪那里就不必再哄着他了,趁早要找机会将他农政部长的职位撤免掉才是。他既是愿意用隐瞒夫人的死换取高位,那么将来必然会为了其他利益,而伤害你们。我这话并非是危言耸听,二姐姐亦是明白人,如今南国那里正同北地政府闹不愉,姐夫是咱们北地派去上海镇守的人,假如叫南边抓住这个把柄胡写一气,姐姐到那时可要怎么辩驳呢?”
“你说的我都明白,我会好好考虑的。”仲清昨晚将叔云的事一一告诉了母亲,虽然母亲伤心难耐,但好歹算是有了叔云的消息,也强过一辈子都在寻找叔云里生活。再者,她说出来自己心里也算放下了一块大石头,不必担惊受怕若母亲知道叔云的死后该当如何。
如今情形已经比她想象里好许多,母亲今日已经能够下床起卧了,大哥也已成了家,还有她身边这个小妹妹,不过短短数年不见,就成长为一个聪慧隐忍明断是非的好姑娘了。有宛春在母亲身边,她多少能放下心来。
两姐妹在鹿耳房里聊了许久,直到湄心和金丽找过来,二人才下台阶去。
金丽便道:“二姐姐,你别难过,我方才听母亲说了,她已经把姐夫骂一通了,姐夫说以后再不敢胡来,设若再胡来,他就不得好死呢!”
“男人的话,你也信?”仲清笑金丽天真,扶着她的手下了楼梯,又看湄心娇娇怯怯站在一旁,便道:“姨妹来这许多日,也不知住的可习惯?可惜我前儿才来,一直没能好生同你说说话,你别见怪。”
“二姐姐事情繁忙,我也要去学堂上课,两下里就错开了,倒不是二姐姐一人之过。”湄心柔柔的回答了她。
仲清心里一暖,摸摸她的小脸蛋,便带着宛春等人回沉香园去。
李岚藻夫妇训斥完谭汝霖,便往正房里头看望余氏去了,这会子屋里只有谭汝霖一个人在。几个人进屋的时候,他正耷拉着头,站在书桌那边,不知做些什么。
金丽入门便唤他一声:“姐夫,二姐姐来了,你没有话要同二姐姐说吗?”
谭汝霖猛然抬头,一看宛春和湄心也在,便不甚好意思抬抬手,欲要打声招呼。无奈他手里拿着一只支细羊毛趣÷阁,饱蘸了一砚台的墨还未来及使,便在举手间全擦脸上去了。
金丽和湄心不觉都笑了,然而并没有人提醒他,他自己只顾盯着仲清看,是以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遂迈了几步出来,对着仲清就长长作了一揖道:“夫人,谭某人知错了,还请夫人息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