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妹妹,你这话可说反了,于男子而言,学问好可比不得脾气好。”任谁都受不了家里有只母老虎的,哪怕那母老虎学富五车,也还是母老虎不是?
他很有些大男子主义,宛春可不服气:“照三哥的说法,我也不该读书了,湄心妹妹也不要到旧京来求学,我们每日里只在家绣绣花绣绣草修修脾气就好。慕言也不该学习,只应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每日里陶冶性情,这辈子让你见不着才好呢。”
“哎哎,正经的说话,不许胡说八道啊,我说错话了还不行么。”季元一见宛春急的连慕言都说出来,忙向她赔礼,“女子该读书的,该好好读书,最好读个女博士行不行?”
“谁又说要读到博士啦?不过让你明白,女子读书与男子读书都是应当的,哪有人生来就该给别人作陪衬?枉三哥哥读了这多年书,竟然还是这等陈旧思想,真让人失望。”
她一秃噜说了一大堆的话,容不得季元再争辩,就转过身,潇潇洒洒地带着秀儿湄心走了。
徒留季元在她身后,摸一摸脑壳,直觉女人的心真是海底针,实在难测的很。你说不必学问好吧,她有一堆的话等着你,你说学问要好吧,她又有另一堆话等着你。
善变,太善变了。设若慕言也这样的善变……季元叉着腰,仰起头望天想一想那情形,又想同慕言争辩那一****的神情着实丰富多彩得很,倒比以往客气的面孔亲和许多。这么一想,不觉就点点头,嗯,好吧,善变的女人也很可爱的。
他自己安慰自己,想着已有几日不曾到晁家去,不如明天再去走一遭,慕言去她外婆家也有几日了,总不能这会子还不回来吧?
至于他去与不去,暂且不表。且说一个年节就这般热闹而迅疾的结束了,过了正月十五,就该是回校报到的日子。
宛春十六号开学,湄心的学校则是经李家安排,在一个英国人开办的学堂里学习英语。说是暂读,皆因湄心的祖父曾是北阀军政府的外交官,总想要儿孙后代里再出一个外交人才,只是湄心的父亲和叔叔都没有继承祖父的志向,反而在经商一事上越发出色。倒是湄心于学习上很有天赋,只可惜苏州当地并无外语学院,于是她的父母就将她送到了旧京来,待她读完英语,即刻就要送她去国外留学。
在暂读的这一年里,湄心就在李家住了下来,依旧和宛春一道住在惊鸿园里。她人生的娇媚,性子又单纯,待人至善,不到月余,李家上上下下便都很喜欢这个苏州来的姨小姐了。又听闻她闺名讳做湄心,萍绿最先叫她湄心小姐,时日一长,大家就都跟着萍绿叫她湄心小姐,倒比姨小姐听着亲昵些。
宛春自去医学院上课,周湘从老家回来,给她和慕言带了不少特产,三人多日不见,不免有许多话要说,半日里也没有看书,叽叽喳喳说到放学才罢休。
这一回开学季元不再闹着要接送宛春了,因为他们讲武堂已经放出话,待到四月下旬,就会让他们这一届的毕业班提前进部队练习,是以所有的功课都压缩在了这年初的三个月里,他自然就忙不过来了。
由是家中还让稳重的吴哥来接送宛春上下学,是日天色已晚,宛春是五点钟下的课,到家中的时候整个府里都灯火通明,她下车时正看到祖父和父亲的车也在车棚里停着。于是不先回房中,就转身往前厅去。
人还没到跟前,前厅那边已然就传来人语声:“你们这是强买强卖!是强盗行为!是陋习!是封建主义的余毒!”(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