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这样的事,怎么早不告诉了我?”伯醇收了笑容,再三看了宛春几眼方对季元余氏等人道,“四妹妹的身量是比以前高了些许,就是太瘦弱了。她要是想吃什么,想喝什么,你们千万别拘着她。”
说这话时,便将宛春的手在掌心里握了一握,他是打心眼里疼惜这个小妹妹的。宛春年少时因多病受的苦,他都看在眼里,好不容易盼着她长大,自然希望她可以好好的。
宛春也看得出来这个大哥果然同季元说的那样,和自己很亲近,感于他的真诚,便忙笑道:“不,家里没有人拘着我,是我自己吃的少罢了。大哥别只顾着为我了,还是说说你的事情吧。你要说回国小住几日,那还说得过去,可是辍学就没必要了吧?你辛辛苦苦才考上的专业,就这么丢弃了,岂不是太可惜了吗?”
“那有什么好可惜的?”
伯醇摊开两手,上下抖动道:“我为了回来,可是连行李都没能够收拾的呀。旧京的新闻已经传到了日本,我听说日本人在我们的和平剧院放炸药,炸伤了好些人,所以我们在日本的留学生就去了日本政府门前请愿,要他们交出放炸药的凶手。却不想他们并不承认此事,反倒叫警察厅来驱逐我们。我实在是气不过,学业固然是要紧,却比不上祖国的人命和尊严来的重要,日本政府一日不道歉,我李伯醇此生就一日不会踏上日本一步。”
他一本正经的说着,很有发誓的味道。
萍绿站在宛春和季元身后,掩住口就扑哧笑出声来。
她一笑,不经意笑痛了伯醇的神经线,当即沉下了面孔:“怎么,连你都不愿意相信我是要回国做一番事业的吗?”
“不不不,我当然是十分相信。”
萍绿忙摆着手,她知道这个大爷做事向来认真的很,不比三爷可以随意的玩笑取乐,便道:“我只是为大爷感到高兴罢了。”
李承续的雪茄烟此刻已抽到了尽头,就抬手一掷,扔到椅子旁的痰盂里,哼声道:“有什么高兴的,不过些许小事而已。回来就回来罢,先歇息两天,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
轻描淡写的两句话,就像抛出去的烟头,落进痰盂子里,别人只以为到底会响一声,最终还是沉闷着,暗哑着,叫人迟迟不敢相信,这就算完了。
余氏张了张口,想要把方才李岚峰的建议再提一提,然而看着李承续倦乏的神色,凭借对公公的了解,知道他内心是已经有主意的了,自己多说也是无益,便只好继续沉默着。
伯醇却有自己的主意,听了李承续的话,就笑说道:“不劳家里人为我操心了,我已做了决定。我们当下的国人,实在没有什么精神气,一个个都是病怏怏的,倦懒懒的。纵然年轻的一辈对于日本谋划的爆炸案进行了示威和抗议,但在多数民众的眼中,还抱有事不关已高高挂起之感。他们对于国情的冷漠,着实让我痛心,为了唤起国人的觉悟,我正要同我们联盟会的人,开办一所属于我们国人自己的学校。”
“什么?”
“开办学校?”
这下子不仅仅是宛春她们讶异了,下人们之间也口口议论起来。
李承续本已打算起身去书房,此时听他所言,也不由得重新坐正了身子,手指在太师椅的扶柄上敲动了几下,咚咚的声音顿时打在了每一个人的心尖上。
他目光深沉的望着长孙,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便是离得远的宛春,都在无形中觉察出这个老人施加在伯醇身上的压力。不满,反对,以及失望。
屋子里的气氛骤然尴尬起来,父亲李岚峰和母亲余氏,也似乎被大哥的话给惊住,竟不知道该是支持还是反对。季元沉默的放了下去翘着的二郎腿,双肘撑着膝盖,捧着头坐在母亲一侧的沙发上。对于大哥的决定他并不因为,毕竟从小到大都笼罩在大哥的光芒之下,他早已见惯了伯醇的固执己见,只不过感慨于伯醇的固执,他再一次看见了自己的渺小罢了。
下人们议论的声音慢慢的低小下去,宛春知道爷爷是生气了,生怕大哥和爷爷之间再起争执,即使同伯醇间的事情她丝毫全无记忆,也只好仗着自己年纪小,忙挽住他的胳膊劝说道:“大哥,你才回来,不要忙着费心想这些事了,我有许多话要对你说呢,你去我那屋里坐一坐,我叫秀儿给你泡他们新送来的海南兴隆咖啡,行不行?”(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