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有恭解释了一番,有的人听懂了,有的人还是一知半解的。齐格梗着脖子左看看右瞧瞧,他是真的没听明白,殿下解释了一遍,还是有些云里雾里的。高宠等人却识趣的没有多问,再问下去,不就显得自己蠢了么?议事结束之后,众人结伴走出帅帐,寒风吹来,嗖嗖的往脖子里灌,众人赶紧裹紧了兽皮衣,大家三两成群的走在一起小声议论着,齐格和任酚则将诺基卡夫拉到了身旁,“诺基卡夫将军,刚刚殿下说的话,你听明白了?”
“明白了啊,二位将军没听明白?”诺基卡夫有些莫名其妙的看了看两旁的齐格和任酚,这二位指挥使少有的脸红了下,齐格脸皮厚的很,讪讪地笑道,“还真有些不明白,不如去齐某帐中聊聊,也好跟我们说说,殿下这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
诺基卡夫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到了齐格帐中,三人围在火盆前闲聊起来,诺基卡夫知道这二位心中着急,所以很自觉地说道,“其实殿下说的并没有错,我们集结重兵于卡其威尔河,又派人强攻美苏达城,普斯克城以及维尔纽斯城方面肯定会有些怀疑的,生怕我们有耍什么手段。很多时候,并不是怕对手太强,而是怕不知道要面对什么。只要普斯克城方面怀疑我们攻打美苏达城的意图,他们就不可能全力救援美苏达城的,肯定会在普斯克城附近保留足够的兵力,这对我们通过普斯克城防区不是什么好消息。在进攻萨克森公国之前,我们需要尽可能的避免和日耳曼人发生缠斗,所以最好还是将日耳曼人吸引到美苏达城附近。一旦雨小晨所部进攻梁赞河,就相当于我们攻打美苏达城是假,占据梁赞河威胁普斯克城才是真。当然,这一切都是假象,可在日耳曼人看来,这就是我们真正的战略意图。所以,普斯克城驻军一定会倾尽全力先把雨将军的兵马打退,彻底断绝我们偷袭普斯克城的后患。没有了后患,也就没有了担忧,如此一来,没有后顾之忧的普斯克大军肯定会毫无保留的扑向美苏达城,用美苏达城吸引日耳曼大军的意图也算完成了。”
经过诺基卡夫详细解释后,任酚二人总算明白了个大概,大本营方面玩的这手虚虚实实,当真是够厉害的。对大本营制定的诱敌策略,诺基卡夫也是深感佩服的,故意卖一个假破绽给日耳曼人,等他们以为解决后患后,反而跳进了真正的陷阱。或许这就是日耳曼人的局限性吧,他们想当然的以为基普罗斯驻军的战略意图就是普斯克为首的三座坚城,这种想法,直接限制了他们的思维。恰恰,大本营方面看得更远,直接跳出了三座坚城。
史文恭这边准备工作做得非常充分,第二天巳时,刚刚感受到一点暖意,一万精兵就开始强渡石桥,由于美苏达城方面兵力有限,所以很干脆的放弃了石桥防线,全部缩进了美苏达城。没有日耳曼人的阻拦,不到午时,史文恭所部就顺利的推进到美苏达城下边。云梯、撞城车、强弩,一应攻城器械准备齐全,上万精兵组成强大的阵型,矗立在美苏达城外边,日耳曼士兵们全都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如此多的攻城器械,尤其是那些投石机,一字排开,大致估算一下,估计得有一百多架,只是第一批攻城兵马而已,就是上万精兵带着如此多的器械,日耳曼士兵不知道到底该如何守卫美苏达城。史文恭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不用打,先给美苏达城制造无穷的压力,这些攻城器械,其实是集结了整个沿岸大军才搜集出来的,偏偏史文恭还做出一副毫不心疼的样子,好像这些攻城器械只是一小部分而已。看着眼前的美苏达城,史文恭没有二话,对副将吩咐道,“各部散开,盾牌手向前注意警戒,一定要守好投石机等器械。所有投石机放在城南,把准备好的石块雪球全部丢上去,等石块雪球扔完了,地面部队发动进攻。禁忌一点,不要进城。”
史文恭不得不再次强调一番,他可深怕麾下儿郎打得起劲,一窝蜂的真冲进美苏达城,那样的话还怎么用美苏达城把普斯克城大军调过来?一架架投石机摆在美苏达城南边,看着如此多的投石机对准城头,负责南城防御的千夫长卡米奥拓干巴巴的吞了吞口水,真是要命,投石机的威力,他是见识过的,可眼下根本没什么好办法,东方人的投石机经过改良,射程更远,城投的老式车弩根本够不到,就更别提弓矢了。卡米奥拓绞尽脑汁的想着办法,可史文恭不会给他时间考虑,一声咆哮,上百架投石机夹杂着怒火开始疯狂的向城头抛射,石块、雪球呼呼的往城头落下,好多还越过城头直接砸到城内的民房。美苏达城内许多民房是那种木质结构的,被石块雪球砸中,直接露出一个大窟窿。之前美苏达城守军根本没想过会遭到如此多的投石机抛射,所以并没有准备足够的藏身处,面对呼啸而来的石块,从天而降的雪球,更多的日耳曼人只能哆哆嗦嗦的躲在才城垛下,紧紧的靠着墙壁,不断祈祷着雪球不要落在自己头顶上。日耳曼士兵们最怕的还是这些大雪球,由于上边撒了水,结了冰,硬的跟铁块一样,还比寻常石块大了好几倍,雪球砸下来,周遭的人都得跟着遭殃。
维特颤颤巍巍的抱着一把钢刀,脸色苍白如纸,就在刚刚,亲眼看到一名同伴被雪球砸到,脑袋整个缩进去一半,白色的脑浆跟大雪球融为了一体,有些雪球落地后直接散开。散开的雪块越来越多,慢慢充斥着整个南城墙。卡米奥拓无计可施,这根本不是人力能阻挡的,眼看着投石机没有停下的势头,他终于下定了决心,咬着牙关怒道,“快让人撤出城墙,留下一个百人队负责监视城外的敌军,等敌人大举攻城的时候,各部在回到防守位置。娘的,我们要援军,为什么援军到现在还没有消息?”
噗,卡米奥拓还在破口大骂,突然愣了下神,一名日耳曼勇士弓着身子想要从甬道逃出去,结果被一块石头砸个正着,背部被砸的直接凹陷下去,就像一个天然坑。冒着巨大的风险,日耳曼士兵终于成批的撤到城内,可是卡米奥拓高兴不起来,城墙走廊内落下的雪球和石块越来越多,尤其是那些雪球,一旦散开融化,就是一滩冰水,会给守城带来巨大的麻烦。投石机攻势整整持续了半个时辰,当定国军发起第一轮云梯攻势的时候,日耳曼士兵们总算回到了自己的防守位置。不过眼下的城墙早已变得面目全非,好多城垛都被砸塌,过道走廊上满是雪球破碎后的雪块,阳光照射下,慢慢融化,一股股冰冷的寒气从脚底往头顶窜。之前准备了不少大铁锅,用来煮沸水用的,现在好了,全都被投石机砸了一通,好多铁锅被砸出一个大窟窿,这种情况下还怎么煮沸水?卡米奥拓那叫一个郁闷,本来这招就是跟东方人学的,想用这个方法对付东方人的,没想到还没派上用场呢,就成了一堆废铁。看着城下定国军乌压压的扑上来,卡米奥拓气的大声吼道,“把石块抬出来,全都还给东方人,让他们也常常被石头砸的滋味儿。”
卡米奥拓已经恨透了东方人,这些人真的是太缺德了,仗着攻城器械足,愣是不吝啬的往城头扔。定国军的推进速度非常快,眨眼间就冲到了城下,由于日耳曼人无法组织起大规模的箭雨,只能任由一架架云梯立在城头,逼急眼了,日耳曼人扛着旁边的雪块石头的就往下扔,这也是来而不往非礼也了。遭到一阵猛砸后,城下的定国军士兵也是折损不小,让卡米奥拓暴跳如雷的是仅仅一轮打击,东方人竟然撇下云梯呼呼的往后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城头上准备好应战的日耳曼士兵们全都蒙圈了,脑门上挂着大大的问号,东方人到底在干嘛,他们的战斗意志什么时候如此薄弱了?卡米奥拓可不认为东方人如此不经打,跑的时候还扔下云梯,这显然有些不对劲儿,心中莫名的害怕,赶紧拿着千里镜四处大量,猛然间,他注意到了什么。是投石机,那些投石机还没有撤下去,依旧稳稳地放在战场上,不好,卡米奥拓心里咯噔一下,顾不得形象,扯着嗓子吼道,“兄弟们,快撤下去,快点....”
可惜,卡米奥拓反应的还是有些慢,当他出言提醒的时候,日耳曼士兵们就看到头顶飞来一片乌云,一块块石头再次落下来,要知道,为了应付东方人的进攻,大家可都在预定位置,全都暴露在投石机攻击之下。石块纷纷落下,一时间城头上哀嚎声四起,有的士兵被砸中,整个脑袋都碎了,眼前一片血肉横飞的场景,到处都是残肢断臂,血水、内脏落得到处都是,日耳曼人被突如其来的打击搞得晕头转向的,人人都想着逃命,于是场面越来越混乱,简直成了一座鲜血走廊。卡米奥拓抽出阔剑,不断招呼着百夫长以及其他军中指挥官,努力维持着局面。可恶的东方人,就知道耍阴谋诡计,竟然没把所有石块投上来,就等着日耳曼勇士战斗的时候再发威。所谓的攻城,不过是逼着日耳曼战士进入城头罢了。
一番打击之下,日耳曼人死伤惨重,好在投石机很快就哑了火,看着一架架投石机被拉出战场,卡米奥拓总算长长的松了口气,要命的投石机撤走,接下来就好受多了。盘点伤亡,一口老血差点吐出来,这么一会儿就有将近两千日耳曼勇士被砸的见了上帝,城头上到处都是尸体,大多说都已经血肉模糊,有的还被好几块石头压在了下边。日耳曼人来不及悲伤,更没有时间去处理尸体,定国军就发起了新一轮的进攻,这一次明显和上一次不一样,云梯立起来,撞城木也在盾牌兵的守护下进入攻击位置,开始对南门发起冲击。轰,有撞城车加持,再加上四十多个人一起用力,厚重的南城门发出痛苦的声音,这一声痛哼传到日耳曼人耳中,留下的只有恐惧,“砸,砸死这些东方人,火油准备好,抛下去,烧毁撞城车。”
随着千夫长的声音响起,慌乱的日耳曼人慢慢变得有序起来,他们依着命令不断厮杀着。火油倾泻,撞城车成了一辆火车,周围的定国军士兵只能四散逃远,南城门的危机暂时解除了,可城墙面临的压力却越来越大。为了给美苏达城制造足够的压力,史文恭想了许多办法,当然,利用云梯爬上城垛,想不付出代价是不可能的。许多定国军士兵都死在了城头石块下,那些抛射上去的石块,现在成了日耳曼人最强大的守城利器。都统梅子干仰头看了看攻城状况,已经损失几十名兄弟了,还没能爬上城头,不由得有些心急了,梅子干系紧腰带,拔出钢刀从一名士兵手中夺过一面盾牌,“亲卫营,跟我一起上,今天要是不打上城头,谁也别想回去。”
梅子干身先士卒,其他人自不敢怠慢,攻城战很快就进入了白热化阶段,仗着一身勇力,梅子干迅速攀爬着,靠近城头的时候,从腰间取下一个瓷罐,用火折子点燃后猛地往上掷去。轰的一声响,城头爆出一阵亮光,罐子里装了不少火油,再加上日耳曼人为了守城,也存了不少火油,这下子这一段城头的日耳曼人被弄得手忙脚乱,有的人忙着救火,有的人忙着厮杀。城头一乱,梅子干直接冲了上去。卡米奥拓满头大汗的指挥着,看到一名东方下级指挥官冲上来,他赶紧领着人扑过来,这个缺口必须堵住,一旦被扩大,那南城墙势必陷落。如果连一天时间都守不住,那他可以回家养猪了,还有什么脸面当这个千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