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亭中,看着往日熟悉的风景,赵福金早已经没了那种轻松心态,石桌上一壶茶,两只古朴的瓷杯,柴可言亲手满上茶,嘴角挂着淡淡的笑容。推过茶杯,轻声道,“四姐儿,喝杯茶暖暖身子吧,你呀,最近也没少操心,说起来也够累的,这以后如何拱卫汴梁,姐姐也还得靠你多帮忙呢。”
赵福金颇为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姐姐?看来这嫂子完全没把自己当成是皇后啊,不过也没什么奇怪的,大哥那人比起凌哥儿来,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呢,柴可言不认可,这些完全解释的通。理解归理解,可心里总是不舒服,再怎么说,柴可言也嫁到皇族赵家不少时间了,还如此没把自己当成黄家人,着实恼人的很。
“馨儿姐说的是哪里话,你一心为我大宋江山,难道小妹就不是为我大宋江山吗?不消馨儿姐说,自然要与那蛮子周旋到底的”赵福金知道柴可言话中的意思是什么,无非是看中了舅舅手中的兵马罢了,不过眼下女真蛮子攻城在即,暂且先放下那些小心思吧。
当汴梁城正在经受一场劫难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长安城里,赵有恭也在密切的关注着这场浩劫,师师为了大局不愿意离开汴梁,也能理解。师师有此心,总不能让师师出事的,赵有恭倒不是太过担心,完颜宗望是个聪明人,他应该知道如果失去了师师,也就失去了一层保障,师师只要好好的,他手里也有了一份谈判的筹码。不能把一切希望都放在别人身上,赵有恭很快就给洛阳方面送去了一封信,得信之后牛皋就做出了安排,驻守洛阳的四万大军向东挺近,直到郑州附近才停下来。
汴梁城里慌乱不安,随着二月春风,女真大军如约而至,城外旌旗蔽日,战马嘶鸣,看着兵强马壮的女真人,汴梁城的百姓终于感受到了一种深深地压迫感。只是看上一眼,就明白为什么大宋兵马老是败给蛮子了,人家一个个身材魁梧,士气高昂的,能不胜么?
让人倍感意外的是金国人围城之后,原地扎营,一副轻松之色,好像根本没有攻城的意思。此时汴梁城里反倒没那么乱了,女真人已经围城了,想逃也逃不了,不如老老实实的呆着。龙德宫里,道君皇帝赵佶手持浮尘,跪坐在软垫之上,手念念有词。赵佶非常害怕,他这一生都没有经受过这种局面,而赵桓,也早已经吓得面如土色,在他看来那些女真兵马实在是凶悍的很。之前上城头远远的望了一眼,模模糊糊的觉得那些人凶神恶煞的,赵桓吓坏了,要不是柴可言及时出言提醒,也许这会儿赵桓这位新任官家也已经躲在皇宫里不敢露面了。有时候柴可言真的挺为赵桓赵佶的,女真人围城,既是风险也是一次机会,如果自己不好好做,就只能便宜别人了。
和赵佶以及赵桓不同,时任开封府尹的郓王赵楷却表现出了另一种姿态,他去了官袍,一身青袍,手里提着一把刀,亲自登上了城楼。郓王殿下发出了女真人围城后最为震撼的吼声,誓要与汴梁共存亡。不管赵楷是不是在作秀,至少军民们是认可他的。
女真人来势汹汹,作为当朝官家的赵桓却还抱着幻想,他想着看看能不能用财帛哄走女真人。赵官家有这个想法,柴可言出奇的没有拒绝,大朝会上,赵桓俯视众臣,阴沉着脸低声道,“诸位,朕有意遣一人出使城外,与女真人商谈一番,看看能不能免了这场兵戈,也好让我百姓少受苦难。”
赵桓一副悲天悯人的姿态,下边臣子们没有一个把这话当回事,什么为了百姓,还不是自己怕了。一个个大臣往后缩,他们低着脑袋,生怕被赵桓看到似得。出使城外,别开玩笑了,女真人野蛮不化,比契丹人还狠毒,跟他们谈判,不就相当于对牛弹琴么?看到这种局面,赵桓气的浑身打哆嗦,抢功升官的时候一个个抢着来,现在有正事了,却缩脖子,没有人站出来,赵桓就打算亲自强行指定一人了,眼角刚锁定户部尚书王麟,就见这老尚书身子一晃,翻着白眼往后倒去,赵桓顿时没被气炸了,为了躲避出使,连病倒这一招都用出来了。悄悄王麟一把年纪,为了推脱职责,脸这么不要脸的招数都用出来了,哪还好意思逼他?
不过赵桓也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挥挥袖子,冷笑道,“王老大人为国操劳,身子不适,朕准其回家休养,朝中的事就别操心了。”
赵桓一句话,直接解除了王麟的职司,对此王麟并不觉得沮丧,一者为官多年该得到的已经得到了,二者么,只要能不去跟女真蛮子见面,就是丢了官位也是在所不惜的。没官位不好,可女真人是洪水猛兽,跟他们接触,搞不好是会丢命的。
朝堂文武,没一个替王麟说话的,这个时候当刺头,不怕官家把你抓了壮丁么?还别说,总是有那种胆大包天的,这不,王麟被送走后,一名身着四品绣鹤红袍的官员站了出来,此人不是别人,正是那位中书侍郎张邦昌,“陛下,臣愿去城外会会这些女真蛮子,若能说得蛮子退兵,对我大宋百姓也算一场功德了。”
没想到还真的有人会主动站出来,对这种大无畏的勇士,赵桓是又惊又喜,那些朝中文武生怕张邦昌会反悔似得,一个个拱着手说道,“陛下,张侍郎德高望重,能言善辩,正是我大宋少有的人才,派他去与女真蛮子交涉,最合适不过了。”
张邦昌脸上挂着苦笑,这可是他为官多年,第一次听到别人夸他呢,以前见了朝中官员,大都得弯着腰行礼,现在好了,他张邦昌也要鸟枪换炮了?德高望重,这能说啊,他张某人一个小小的中书侍郎,哪来的德高望重。赵桓恨不得一口咬死这说话的人,办正事不行,嘴皮子倒是利索得很。
汴梁城真的很安宁,不管城内城外,好像都没有动手的迹象,汴梁内外就是如此的诡异。一个黑衣人行走在阴暗的角落里,随后轻身一纵,竟然轻轻松松的越过了城墙,他手里握着一把古朴的长剑,双足纷飞,身轻如燕。汴梁城南边的枯柳林中,已经有一个锦袍男子在那里等着了。如果有人看到这个锦袍男子的话,一定会大惊失色的,因为这个人正是领兵围困汴梁城的大金国新任汗王完颜宗望。
“阁下来的真准时”完颜宗望眯着眼,紧紧地说着而眼前的黑袍人,天下之间,估计没有人会喜欢听雨阁这样的组织,因为谁也不知道这个组织到底隐藏着多大的能量。讨厌归讨厌,若是能合作的话,还是可以的嘛。
“大王也是准时,如今大王已经来到了汴梁城,本座自会依着约定帮大王打下汴梁,不过大王也得遵守约定才行,否则的话,本座自有办法让尔等有来无回。”
黑袍人语气中带着浓浓的威胁之意,完颜宗望耸耸肩头也不着恼,现在定国军已经够让人头疼的了,又何必再得罪听雨阁呢?“阁下放心,本汗言出必行,得汴梁几日便离开,绝对不毁汴梁一草一木,但是汴梁城的财物,本汗是一点不毁放过的。”
“但愿大王能如约而行”言罢,黑袍人双臂一展,人如大鸟般消失在黑暗的枯柳林中,看着黑袍人远去的背影,完颜宗望心中大为惊异,好漂亮的轻功,好深的内力。幸亏从未想过与黑袍人动手,否则的话,今夜遭殃的就是他完颜宗望了。
靖康二年二月初七,中书侍郎张邦昌顺着竹篓子下了城头,单枪匹马去了金国军营。很多人都以为这位侍郎先生一定是位身材高大,胆大包天的厉害人物,可实际上张邦昌并不高大,更算不上胆大包天,甚至胆子还有些小,至少现在他就有点后悔了,当初怎么就鬼使神差的站出来了呢?世上是没有后悔药吃的,既来之则安之,现在越是怕越容易出事,女真人得知张邦昌前来议和后,直接将他晾在了外边,按照完颜宗弼的说法,就是让张邦昌着急一下,决不能让汉人看出大金国急着撤兵的心思。
汴梁围城,侍郎出使,一切都在按照历史进程在走,可结局又是一样的么?张邦昌,他又是好人,还是坏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