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拔刀,十人一排,进城!”一声怒吼,宛若战场厮杀,随着这一声命令,那些锐锋营士兵将长枪交予左手,右手瞬间拔出唐刀,整个动作一气呵成,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本来五十人一排的队伍前后交错,很快组成了一条长长地人龙。
整齐的脚步声响起,锐锋营士兵一个个怒目圆睁,昂首挺胸,虽然只有千人,却仿佛千军万马,好像前方有任何阻挡,都会被踩在脚下。如此整齐的脚步声,震耳欲聋,城墙颤动。无数看热闹的百姓都被这场面震撼到了,仅仅是行军,就有气吞天下之势,怪不得只有定国军能打败辽人。不知谁领头喊了一声“定国军威武”,随后百姓们群起响应,一声声呐喊,似乎要将这个汴梁城掀翻。
百姓们露出了自豪的笑容,可有些人就高兴不起来了。此时礼部侍郎王文瀚脸色苍白,额头上冒着一层层冷汗,就知道迎接秦王入城的差事不好干,可没想到会这么难。按照规矩,非禁军是不得入城的,若得陛下开恩,入城时也要卸去刀枪的。而现在定国军的架势不仅仅是要进城驻扎,还要满带刀兵,好像谁要拦着,就杀谁一般。
带军入城,不卸兵甲,定国军想干嘛,他们要造反不成?明知道定国军这么做乃大罪,可王文瀚敢去拦着么?现在只能指望四门将军能抵挡一下了。王文瀚想着四门将军,这会儿汴梁四门将军,禁军营指挥使薛宏心里正在骂王文瀚十八辈祖宗呢。按道理礼部才是迎接王驾的正主,现在定国军逾制,也该有礼部人员上来说明才行。现在倒好,王文瀚以及一帮子官员站旁边一言不发,难道让他薛宏领兵强行阻拦定国军么?
不管薛宏心里把王文瀚骂的多么惨,杨再兴还是领兵来到了城门前,眼看着定国军就要雄赳赳气昂昂的进城了,薛宏不得不硬起头皮从旁边跑了过去。杨再兴一马当先,薛宏也不知道杨再兴具体什么职司,只好拱着手陪笑道,“这位将军,朝廷有令,外家兵马进京,需放下刀兵,交由备身府看管,等离京时再奉还。”
薛宏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定国军要入城可以,先把刀枪缴了,否则就老老实实在城外驻扎吧。杨再兴撇撇嘴,心里一阵好笑,正想立威呢,就有不怕死的送上门了。莫说杨再兴,就是那些普通的锐锋营士兵也全都冷冷的注视着薛宏。自从入定国军起,张拱老将军就立下了一条规矩,只要活着,刀兵就不能丢弃,更不能交予他人,因为刀兵就是生命,没了这些,也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定国军士兵,不死就要守住兵刃,兵刃不存,杖五十,赶出军中。
杨再兴驻马不前,赵有恭慢慢赶了上来,他仿佛没有看到薛宏,只是有些不耐烦的问道,“邵烈,怎么回事,本王不是让你进城么?难道你连最简单的行军都不会了?”
“殿下,这位将军说朝廷有令,进京者需交出兵刃,末将正打算与之说一说呢!”杨再兴下巴朝薛宏点了点,赵有恭便眯着眼看向了薛宏。
感受着秦王殿下锐利的目光,薛宏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他拱着手,头也没敢台,有些哆嗦的说道,“末将南衙禁军都指挥使薛宏,见过殿下,殿下万福。”
“哦,你就是薛宏?听说你要下了本王的刀兵?呵呵,既然朝廷有令,本王也就不难为你了,你把刀取走吧!”赵有恭语声平缓,伸手将秦王刀递了出去。
什么时候那个杀伐决断的秦王殿下如此好说话了?薛宏心中忍不住咯噔一下,本能的想起身把秦王刀接过来,可随后又忍住了,因为到现在,赵有恭还没有说一句免礼。薛宏低着头,眼角余光一直留意着赵有恭眼睛,他发现赵有恭的眼神刚硬冷傲,嘴角带着点轻蔑的笑。嘶,秦王殿下的神情,哪有一点交出兵刃的意思?薛宏敢保证,只要他伸手去接秦王刀,殿下一定会毫不客气的拔刀相向的。
他是禁军指挥使不假,可在秦王殿下面前,他连屁都不是。薛宏迟迟不伸手,赵有恭却有些不耐烦了,“薛将军,你为何还不把兵刃收去,难道还要本王下马亲自送到你手中不成?嗯?”
最后一个“嗯”字,就像一把钢刀插在了薛宏心头,只见薛宏满头冷汗,双膝一软,扑通跪在了地上,“殿下赎罪,殿下赎罪,朝廷制令如此,末将也是照规矩行事...殿下海涵,末将不敢,末将不敢...”
薛宏连说不敢,好像是在说不敢接刀,又好像在说不敢拦着定国军。这一刻许多人都瞠目不语,堂堂禁军指挥使,竟被秦王殿下吓得跪在了地上,还像一个傻子样连说不敢。许多人对薛宏指指点点,可此时薛宏也豁出去了,任凭别人怎么说呢,他窝囊一下,顶多丢官罢爵,遣回老家,可得罪了秦王殿下,丢的可就是性命了。
不得不说薛宏很聪明,他这一跪下来,也保住了自己的性命。赵有恭将秦王刀收回,朱琏伸手接了过去。看着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薛宏,赵有恭摇摇头,似乎很可惜道,“哎,既然薛将军怕本王的刀血腥气太重,那本王也就不难为薛将军了,薛将军快快请起吧。”
直到此时,薛宏心里的大石头才算落下来,他从地上爬起来,长长地呼了口气。可没等他轻松多久,就听赵有恭趴在朱娘子耳边,软语道,“娘子,这次负责迎驾的是何人?”
“也让殿下晓得,这次迎驾的可是礼部侍郎王文瀚、中书省侍郎李东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