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福金打累了,抽累了,蜷着腿坐在蔡河边上,任由泪水冲刷着脸庞,不知道从今往后还能相信谁,难道这个世上就不能有信任么?父皇有提婚事了,本来还指望凌哥儿能救她脱离苦海的,现在一切都成了虚无,也许该长大了,嫁人就嫁人吧,这一辈子混混噩噩的过下去,直到哪一天稀里糊涂的死去。
有的人活着,却像是死了,有的人死了,却又活着。世间的事永远搞不明白,就像你搞不明白为什么一定要下雨,为什么一定要有风。
汴梁所发生的一切,都不是赵有恭所能改变的,也许从踏出汴梁城的时候,有些人就注定要离他远去了。宣和三年六月二十一,小雨,朝廷御旨送达函谷关,赵有恭如愿以偿得到了秦王之位,最重要的是他可以光明正大的手控关中了。当御旨下达的一刻,定国军沸腾了,函谷关沸腾了,因为这些关中子弟跟随左右,等待的不就是这一天么?当兵为将,谁不图封妻荫子光耀门楣?
好雨知时节,总会及时来,一场雨,灌溉了贫瘠的关中大地,也湿润了关中儿郎的心,手捧御旨,赵有恭高声大吼,“随本王者,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今晋位秦王,全赖诸位兄弟帮扶,一概子弟,尽有封赏。”
有封赏永远都不会有错,刚刚平息下去的欢呼声再次响起,每个定国军士兵都高兴地唱着跳着。今日大好的日子,赵有恭放开禁令,军中大肆饮酒。
定国军子弟高兴,赵有恭又何尝不是如此,有这一道御旨,他便可尽掌关中,从今往后,看天下谁还能挡他脚步?城下笑闹声,欢乐声,赵有恭手持秦王刀,孤独的站在城头一角,遥望着雨幕中的小岳峰,心生无限感慨。从这里到天际,到底有多远的距离?奋斗了这么多年,当一切将要成为现实时,才发现自己并不满足。一无所有的时候,只是想逃出京城,来到同州后,就像打造一支铁军。军队有了,又想战局府中,独吞武州,想到了,就去做,一步步走过来,多少艰险,多少杀戮?没人知道他赵有恭趟过的鲜血,没人能明白他赵有恭心中饱受的煎熬。
一阵轻微的响动,身上多了一件蓑衣,本以为是婉儿或者阿娜的,回过头却看到一张清冷的玉脸。
一身黑色锁子甲,雨水渗透,缓缓滴落,发丝粘在额头上,变得乱糟糟的,她的表情一成不变,就好像感受不到冰凉的雨水。
这个三娘,难道就不能变副模样么?张口想要说些什么,鼻头一动,突然闻到了一点味道,那是一种淡淡的香味儿,也许是因为雨水冲刷,那残留的香水被散发出来了吧?赵有恭笑了,他突然左手持刀,右手指尖轻轻划过三娘的脸颊,“既然用了,何必偷偷摸摸?”
手指划过,三娘就想触电般打了个寒颤,她退后一步,依旧是一副冰冷的样子,毫无感情的说道,“没用!”
“嘿嘿,不打自招,本王说过用什么了么,你就急着回答,摆明了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三娘,本王不逼你,可有些事总得过去的,不是吗?”
“殿下说什么,三娘听不懂!”扈三娘微微眯上了眼睛,赵有恭也懒得多说,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就只有三娘自己知道了。也不能要求太高,至少能偷偷用一下香水,就证明她已经开始慢慢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了。
在雨中淋了一会儿,赵有恭就回到了屋中,此时萧芷蕴正和木女侠小酌着,桌上是热气腾腾的菜,看到赵有恭回来,木女侠娇笑一声,眨眼道,“秦王殿下,不知你在雨中洗了几次澡?”
“嘿嘿,多少次,你晚上检查一下不就行了?”赵小郡王此话一出,饶是木女侠脸皮奇厚,也闹了个大红脸。哼,这个恶贼,真以为她怕么,今夜就收了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胡乱打趣。
满上一杯酒,阿娜正好递过来一根烤兔子腿,赵有恭刚想去接,却被萧芷蕴抢先一步,萧美人可没有半点让出来的觉悟,小嘴尝着,还不忘说话道,“殿下,咱们那位官家可是给你派了位副手呢,两路处置副使,咯咯,你有什么打算呢?”
“你说的是张俊张伯英?呵呵,放心好了,本王早有办法对付他了!”
赵有恭没有吹牛皮,他确实有办法的,赵佶派张俊到关中当搅屎棍,想的是很美却忘了他赵某人也不是那种软弱之徒。
一道谕旨,影响深远,不仅仅大宋震惊,就连辽人和西夏人也大吃了一惊,赵有恭晋位秦王,那以后这关中大地可就没往日那般平静了。仔细说起来,西夏人是害怕的,对这个一战灭辽朝十几万精锐的豪强,如何能不怕?所以李乾顺当即调令夏州和银州,着令两地防御使派兵集结南部,以防赵有恭突然北上。也许赵有恭北上的可能性非常低,但不得不防,因为赵有恭就是个疯子,天底下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