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天色极黑,只能看到一片白花花的亮光,韩德祥心头一滞,着令大军停住,并排除前头探马。没过一会儿,探马还未回来,就停前军人马突然躁乱起来,还有许多战马失去控制,聿聿一阵乱叫,战马一乱,人群更乱,许多战马掉头朝着后军本来,士兵们还在休息着,哪里会料到如此变故,一个不小心,有几个倒霉蛋竟被战马活活踩死。
韩德祥心里一阵发毛,他看前头几名士兵跑到近前,抽刀喝道,“站住,都跑什么?”
“韩将军....不好了....前边发了大水...好多....好多尸体”那士兵脸色苍白,全身发抖,也许是跑得太快了,手里的武器也不知道丢到了何处。
看那士兵全身哆嗦的样子,韩德祥暗骂一声废物,不就是大水和死人么,打仗的还怕死人?刚要出声喝骂,心中突然感觉到了一丝深深地不安,这里可是六蕃岭,怎么会有水?六蕃岭西北二十多里,是典型的沙石地貌,河流不从此经过,雨水也少,所以这片地方几十年没见过水了。出现水并不可怕,可怕的是这片地方因为六蕃岭的原因,导致周遭高,中间地势极低,而猎豹营所在的位置正好出在地势最低的中心地带。
呼,韩德祥心里发颤,这时候派去的探马也纵马狂奔而回,与之前躁乱的辽兵一样,几个探马脸上也是一副惊慌之色,他们未下马,慌忙说道,“韩将军....快撤,几里外发现大量积水,正慢慢朝这里涌来,而且....而且水中有大量尸体,不计其数....”
听到这,韩德祥已经顾不得搞清楚那些尸体是怎么来的了,调转马头,高声喝道,“全军撤往六蕃岭高地,快撤...”
猎豹营训练有素,又都是骑兵,所以撤退起来很方便,当然,猎豹营能逃得性命,主要原因还是灰河之水奔涌十几里之后,水速已经减慢了许多。
武州城,耶律沙心中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他觉得自己好像犯了什么错误,汉人如果想要武州城,定然是想要一个完好无缺的武州,如果放水淹了武州城,大辽兵马已经城中居民必然遭殃,多半会撤出武州,可汉人也无法进入武州的,水火无情对于双方都是公平的,真要放了大水,汉人有把握在水干之前比大辽勇士更早的占据武州城么?答案是否定的,无论如何,大辽勇士都能比汉人先重新占据武州的。如果所料都是真的,那汉人挖灰河水淹武州的可能性也非常小了,不淹武州,何必挖灰河?
嘶,渐渐地,耶律沙一颗心沉到了谷底,推开房门,对守在外边的卫兵急声吩咐道,“快去石桥东面看看,若找到托不也,让他赶紧撤回...”
耶律沙的反应还是太慢了,当托不也上万大军葬送于灰河大水的消息传回后,耶律沙的脸色变得惨白惨白的,手上青筋暴涨,一屁股坐在了椅子里。上万大军葬送于石桥以东,如此大的事情,想瞒也瞒不住的,因为那些侥幸逃回的人已经将托不也大军葬身大水的消息散了出去。当夜,武州城内一片恐慌,本来高昂的士气,也因这个可怕的消息低了许多。那可是上万大辽勇士啊,竟然两个时辰内为汉人所害,谁知道汉人还有什么阴谋诡计等着大辽勇士呢?
耶律沙毕竟是耶律沙,很快就平复心情,强自镇定了起来,他知道汉人一定还有着后手,托不也上万人马因为他的错误决定葬送性命,但留在武州的三万大军不能再因为相同的原因丢去性命了。汉人一定会攻城的,如今城中人心惶惶,士气低弱,汉人绝不会放过如此良机的。
找来苏克莎和荀英,耶律沙阴沉着脸严肃道,“二位将军约束不下,城墙守卫不可松懈,另外,探马放出二十里。”
“喏”苏克莎和荀英恭敬地行礼退下,虽然因为耶律沙的错误,平白葬送了托不也大军,但二人并未责怪耶律沙,派重兵驻守灰河防止汉人水淹武州本没有错,错就错在碰上了更为狡诈的汉人。那个晋陵王赵有恭,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武州城内风声鹤唳,所有辽兵都紧绷神经,武州四门更是守得如铁桶一般,城内居民也紧闭家门,无事没人敢出来,因为这些天已经有好多人被城防兵押入大牢。
武州城西定国军驻地,岳飞扛着铁锹,昂首挺胸的走进大营,他此时得意的样子与刚离开时候的模样大为不同,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这挖河工当的太爽了,只是挖挖河堤就灭了上万辽兵,这一次岳飞用学到了许多,原来领兵打仗有时候并不一定比的是谁更英勇,合理的利用地形水火等外物,比之千军万马还有效。
深夜了,赵有恭并未休息,有木婉清和三娘陪着,坐在帐中等待着岳飞归来。萧芷蕴和阿朱这些日子确实很累,赵有恭也不忍让她们再熬夜,一会儿大军还要开拔,还是休息一会儿的好,尤其是阿朱,几乎没日没夜的扎在军务中,早已累的小脸虚浮了。
呛啷,接着响起一阵略显稚嫩的笑声,帐帘掀开,岳飞脸色通红的跑了进来,“哈哈,殿下,你可真神了,那些契丹蛮子还真从东面跑到了陈家坡,被末将一把水淹的哭爹喊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