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婉清越来越搞不懂了,师父说天下男子大多都是不可信的,所以她视男子如粪土,自以为这辈子也不会正眼看男人的。可今日赵有恭的行为却让她深深地疑惑了起来,那恶贼贪生怕死,胆小如鼠,甚至连一点功夫都没有,可就是这样,他依旧替她挡了一刀,按照师父的说法,这恶贼是好还是坏呢?
也许是坏的吧,可为何心中总有些欢喜呢?
由于从小就过着一种与世隔绝的生活,所以木婉清根本不晓得人命为何物,对于她来说,杀人只是看心情,想杀便杀,从未顾忌过其他。因为这些,她杀人如麻,毫无仁慈,就如刚才,十几个山贼近死于她手,却未对她造成半点困扰。
心肠冷硬,就像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只是,现在,木婉清哪还有半点女魔头的影子,她把赵有恭平放在草垫之上,玉指轻点,先替赵有恭查看了下伤口,才柔声道,“你可忍着些,我先替你把刀子拔出来!”
“嘶....轻....轻点.....疼死我了!”赵有恭有气无力地说着,肩头的伤还好说,只是屁股上这一刀插得太深了,稍微碰一碰,骨头都疼得要命。
“嗯!”掏出匕首,木婉清先将屁股后的布料割开一道口子,此时赵有恭那原本还算白皙的屁股蛋已经浸满了血渍,看上去狰狞可怖。木婉清紧要粉唇,心里扑通扑通一阵乱跳,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看男人这里呢。
静下心神,木婉清深深的呼了口气,刀口插得太深,必须一下拔出才行,否则很容易牵扯伤口的。按住伤口上方的动脉,右手握住刀柄,猛地往上一拔,一道血剑飚射而出,直接溅在了面纱之上。
赵有恭疼的脸色都变了,一阵抽抽,人就昏死了过去。
再醒来时,天色已经微亮,木婉清环抱长剑,歪在树旁打着瞌睡,而赵有恭身上却盖了一件黑色披风。
沉睡下的木婉清异常娴静,光洁的额头,乌黑的长发,她头靠大树,两条腿轻轻地蜷着。这一夜太累了,任谁经历了一场厮杀,都熬不住的。
余光扫过肩头,那里已经绑上了一圈黑色布条,屁股上的疼痛也轻了许多。看着肩头的黑色布条,总觉得有些熟悉,原来是从木婉清外衣上撕下来的。
左手撑着地面想要爬起来,不免发出了一阵响动,木婉清睁开惺忪的眼睛,见赵有恭无恙,她忍不住欣喜道,“你醒了?伤口好些了么?”
“好多了...有水么?”
失了那么多血,身子虚浮,嘴巴里更是口干舌燥的。
木婉清让赵有恭趴在一块石头上,很快从黑玫瑰身上取来了水壶。
赵有恭拎着水壶猛往嘴里灌着,木婉清打开纸包,捏过一块点心小声道,“你慢点喝,先吃点东西!”
“嗯?”蹙蹙眉头,赵有恭总觉得有点别扭,之前木婉清对他不是打就是骂的,恶贼两个字更是常常挂在嘴边,现在变得如此温柔,倒有些适应不了了。
“为何对我这么好了?”
“你对我好,我便对你好,你之前救了我的命!”
木婉清回答的很简单,在她的内心世界里一切都是那么的纯真,看着那对明亮的眼眸,赵有恭竟流露出了一丝愧疚。之前替她挡刀纯属意外,自己又何必欺骗这个爱恨分明的女子呢?
“木女侠,其实不用如此的,之前那次是个意外,本王是被东西绊倒了....”
“哼,你又何必解释,难道我对你好便是坏事么?”
木婉清有些生气的皱了皱秀眉,一时间两个人对望着,竟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清晨的微风带着丝丝凉意,周围还升起薄薄的雾气。木婉清目光深邃而纯真,她性格古怪,不通人情世故,可在她眼神里,赵有恭却看到一丝不一样的东西。
倔强,真的好倔强,木婉清和樱婼是如此的像,她们都有自己要坚持的东西,认准了,就不会改变,哪怕是死。
莫名的,赵有恭内心里多了几分坚定,他要尽快回到京城,否则樱婼还不知会怎样,如果自己去了,樱婼一定会随他去的。做了十几年的郡王,唯一真心挂念他的也只有樱婼了,也许,从今天开始,又多了一个女人,那就是木婉清。
京城浪荡子,万花丛中客,身边的女人许多许多,暮春姐妹、雨柔还有念奴儿,可这几个女子又真心念着他赵有恭么?
一丝阳光穿透薄雾,不知是发鬓的露水,还是雾气凝结,木婉清的哞中竟有泪光在闪动,“恶...贼,你为何要对我这般好?”
咧着嘴怪笑一番,赵有恭转头眨了眨眼,学着木婉清的口气娇声道,“哪有那么多理由,想对你好便对你好....再多问,打你屁股!”
此时赵有恭总算恢复了本性,木婉清黛眉微蹙,抹抹眼角的湿痕,忍不住娇骂道,“不准学我...”
“没学....”
“就是学了!”几乎是习惯性的,木婉清抬手便要打,这才想起恶贼的屁股还有伤呢,于是只能悻悻的落下了手,“喂,到底是什么人要杀你,竟连邙山贼都收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