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海文要让他们把这个症结拿出来说清楚!
想要和稀泥蒙混过去,开什么国际玩笑?你当我林海文得到的是善人谷么?林海文这几天没有做什么突兀的回应,让不少人有些吃惊,那不是他认了,而是他在思考——阻力如此巨大,他要实践自己的理念,就必须有更大的动作,更大的手趣÷阁。要能够把这尘封的、顽固的风气,给震碎,弄裂,重新划定青年展的天清地浊,三纲五常!
常硕听到林海文“装傻”的问题,心里一动,突然明白过来。他张张嘴,蓦地有些哽咽——这个学生,太理想化了,越发理想化了。
以前林海文从来没有这样的,他听林作栋说过,当年《明月几时有》《月下独酌》写出来的时候,林海文最关心的就是稿费。包括后来写《讴歌》,也完全是为了融洽体制,电视剧战火十部曲是为了抵抗央视,晚会中一首首主旋律歌曲,是为了符合晚会的风气取态。舞台节目、写歌、编剧,则是为了发展敦煌不得不为——全是有目的的,通通在追求名利。
但常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也许是《华南周刊》记者的群体陷落?编剧圈的虚假挂名事件?乐军等人的自我炒作?似乎又都不是。当常硕开始有所感觉的时候,是林海文对油画流派风格的选择,他对极端抽象主义毫不留情地排斥,甚至在格哈德那等人面前,也毫不妥协。但这种感觉真正明显,已经是陶瓷那会了——华国陶瓷,那是他头一次真切感受到林海文的行事里头,有一部分单纯到理想化的东西存在,他确实想要把华国陶瓷从落后时代中给拔出来,重现辉煌。
这里头利益、名望,已经不是全部。
而这一次,青年展的问题上,他看到这个趋势越来越突出了。
林海文的“恶霸”属性,已经不再在局限于,那些挡在他获取名利路上的人或者现象,它开始延展到不符合他理念的,更宽泛的事情上了。
比如这一次的青年展。
他已经走到足够高的地方了,华国文艺圈,广泛的专业影响力一项上,他已经举目无敌,地位上,也不再逊色。利益,身为超级富豪,艺术圈首富也足堪当之。林海文会走出这一步,常硕并不觉得意外——吃饱喝足后,自然要追求点精神享受。
只是这条路,恐怕更加艰难。
目下,他不过是拿一个展来改变,就几乎遇到整个美术圈的抵抗。以后要是别的,更大的问题呢?或者更敏感的一些问题呢?常硕感动中,也充满担忧。
但他绝对不会成为自己学生的障碍——他为之感到骄傲。
“呵呵,”常硕笑了一声,气氛为之一缓:“这次是我请大家聚一聚,主要就是为了青年展的事情,海文呢,如他所说,他是头一次承担这么重的任务,组织这么大的活动。偏偏呢,又不愿意循规蹈矩,亦步亦趋,想要做一些实事。但是呢,各位都不太配合,加上诸位又位高权重的,能够左右业界。我想着,不交流,那要么海文认了,哈哈,这个可能性不大。剩下要么就是看大家手段,最后是海文灰头土脸,还是各位声名扫地,狼狈不堪——太难看了,是不是?”
和缓的气氛大概只存了五秒钟,就随着常硕的话消失掉了。
这不是将相和,而是鸿门宴啊。
“那常先生的意思是,要么我们自己把名单改了,要么就等着林先生出招了,是么?”耿琦冷笑一声,不再掩饰什么。
林海文没有料到常硕会说出那么一番话,常老师是很超然的,他跟付远不对付,是风格之争,但他个人在国内画坛,确实是有超然地位的——不论从艺术成就上,他作为古典画派的旗手之一,还是在国际上,他作为一张华国文化名片,都铸就他这种特殊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