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越陵心中一惊,北镇抚司,也就是所谓诏狱,可说是锦衣卫重地,难道厉若冰竟然只身前往?
难道他要去救汪文言?
想到这更是心惊不已,如果锦衣卫肯放人的话还好说,但从前面一番话听来,实情似乎并不是如此。这次厉若冰前往诏狱,如果锦衣卫不愿放人的话,难道厉若冰要强来不成?
虽说背后有内阁首辅支持,可是如此强行夺人,又是在锦衣卫的地盘上,这简直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他虽然心中惊惧,但是脚下也没有停留,而是跟着厉若冰往前走去。
厉若冰似乎知道他的想法,一边走一边说道:“怎么,你不敢去?”
如此一问,孙越陵更是难以打退堂鼓,想到厉若冰带着他见叶向高,如此重要隐秘的事居然一点都没有瞒他,对他如此信任;而从他看来,东林党人又是如此的随和大度,心怀天下,不由地胸中也涌上了热血,道:“我愿跟随厉老,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厉若冰边走边笑,道:“你可要想好了,我们做的可是虎口拔须的事情。”
孙越陵毫不犹豫地说道:“厉老,我要加入关心堂效力。”
厉若冰道:“好啊,欢迎之至。”
孙越陵又道:“可是……我已经加入了白石山城,这会否算是背叛……”心中想到他毕竟是加入白石山城在先,如果又贸然加入关心堂,不知道楚欣莹和庭叔他们会是什么看法。
厉若冰哈哈一笑,道:“你随白石城众人远赴辽南,义助毛文龙打下镇江城,我早已知晓。”
“你早就知道了?”孙越陵惊讶不已。
“你一入关心堂,我便已查明你底细。”厉若冰谈到此事一点都不隐讳,“能远赴万里为我大明出力死战,就凭这一点来说,也算是了不起了。”
孙越陵得他夸奖,顿时一阵惭愧,心中又想到原来厉若冰居然早就把他的底子了解的一清二楚,果然是极其厉害高明,不动声色之间所有事情已经了然于胸。
“那我能否加入呢?”孙越陵心想既然走到了这一步,那便和闻香会来个彻底了断,如果能借助到关心堂在京师的势力,那可就更有把握了。
“有何不可?”厉若冰侃侃而谈,道,“世人短见,皆以为我关心堂乃江湖上帮会堂口,其实,关心堂建立之初,便和东林书院和首善书院一样,都是治学讲政之所,并非一般江湖帮派。我关心堂军师汪文言,便是一介儒生,丝毫武功也不会;而南堂堂主方逸尘,更是兵部员外郎致仕……”
孙越陵道:”那你的意思是,我可以加入?”
厉若冰接着说道:“白石山城老城主与我是故交,你若加入关心堂,我保证山城众人不仅不会责难,还会大力赞同。况且,从严格意义上来说,关心堂只是一群政见相同之人的聚谈之所,根本就不是所谓江湖帮派。”顿了一顿,接着说道,“哪****如果觉得堂中的政见和想法与你相左,你大可自行离去,绝不会有人对你强加责难。”
孙越陵大讶,想不到关心堂居然并不是一个等级森严的帮会势力,而是一群有着共同理想和抱负的政治组织,当下喜道:“既然如此,那我可以算是关心堂的人了?”
厉若冰微微一笑,道:“自从你跟老夫上了白塔寺,你就是了。”
孙越陵更是热血澎湃,道:“多谢厉老信任。”
二人沿着皇城根边说边走,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东城范围,又拐入了一条长街之后,厉若冰指着长街尽出飞雪掩盖的深巷大门,道:“那里便是诏狱了。”
……
在北镇抚司掌司事刘乔的点头“默许”之下,孙越陵跟着厉若冰穿过了前堂,来到了镇抚司衙门后院的诏狱之内。
从诏狱铁门而入,穿过了幽森的过道,又转了几道弯,孙越陵终于见到了一身布衣、沧桑满脸的东林智囊、关心堂军师汪文言。
“厉老来之何迟也!”汪文言哈哈一笑,眉目飞扬,浑然不像是一个身遭囚禁、备受折磨的朝廷要犯,而是精神十足,满脸红光。
可见在叶向高的“照顾”之下,其人在锦衣卫诏狱过的是多么的滋润。
厉若冰说道:“总不能让我们的军师在牢里面过年吧。”
诏狱牢头打开狱门,汪文言长身而出。
孙越陵此番跟着厉若冰前来要人,刘乔似乎早已料到一般,一点惊讶都没有,只是吩咐下面不要再为难汪文言,倘若无罪立即释放。
刚才在北镇抚司衙门大堂里面,锦衣卫指挥同知田尔耕似乎非常不高兴,一脸的怒气。但是既然是刘乔的许可,所以田尔耕虽然不高兴,但也不敢明着反对阻拦,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从诏狱带走汪文言。
三人出了诏狱,厉若冰也不再向刘乔辞行,而是直接带着他们穿过了前堂,来到了衙门前的大院之内。
正要举步出门之时,突然一个身穿锦衣华服,身配腰刀之人站在大门前,拦着去路,对着三人说道:“汪文言乃朝廷钦犯,何人胆敢擅自带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