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骕从震惊中回神,掏出一张银票,看也没看递给管家,“派人跟着大夫去抓药,然后把诊金付了。”
管家接过,领着大夫出去后,才偷偷的展开看了一眼,一百两,顿时松了口气,除了诊费和药钱,今日府中众人的菜钱也有着落了。想了想,没敢让下人去,自己亲自跟着大夫去了药堂。
程父、程母被下人抬到了床上躺好,程明则是躺在软榻上,三人皆是昏迷不醒。
联想到管家刚才的儿话,程骕把铃兰叫到跟前:“到底是怎么回事?”
铃兰全身都在哆嗦:“少、少爷……”
想到她听到的,脸色也瞬间白了,看着程骕,只是张嘴,却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她不敢说!
看她这个模样,程骕的眉头皱的死紧,声音沉了下去:“铃兰,你是祖母的贴身丫鬟,别告诉我你什么也不知道?”
“噗通!”
铃兰腿发软,跪在了地上,“少、少爷,奴婢确实什么也不知道,夫人做事的时候都是把奴婢赶出去的,只留下了她身边的丫鬟。”
程骕凌厉的眼神盯着她。
铃兰额头冷汗直冒,却咬着牙一个字也不说,这样的事要是由她嘴里说出去,非得被打死不可。
“来人!”
程骕突然扬声喊。
有下人进来,“少爷!”
程骕面色不变:“把铃兰发卖出去!”
下人应声,上前。
铃兰吓白了脸色,咚咚的磕头:“少爷,我说,我说……”
程骕挥手,下人退下。
铃兰额头已经磕得红肿,抬头,欲言又止。
“说!”
程骕一声厉喝。
铃兰吓的一个哆嗦,急忙说道:“那日老爷走后,夫人便……”
把程明离开宅院以后的事全说了出来。
程骕越听眉头皱的越紧。
“老爷今日回来,夫人便迫不及待地要他签和离书,老爷不同意,夫人这才命人下了狠手。”
想到程父、程母两人疯癫的状态,程骕有些不信。
紧盯着她问:“你最好全说出来,不要有任何隐瞒。”
铃兰身体又哆嗦了一下,眼神不停的闪烁:“还、还有一件。”
“说!”
铃兰把听到的当年程父、程母派人害了自己亲姐姐一家的事说出来。
程骕听完,惊的好一会儿没有回过神来。他的印象中,祖父、祖母一向仁慈,没想到他们当年竟然做下了这样的事。
看程骕没在追问,铃兰也松了一口气。
程骕好半天才挥了挥手,铃兰赶紧站起来走了出去。
程骕坐在椅子上,扭头看着躺在床上的程父、程母,再看看已然昏迷未醒的程明,心里不知是何滋味。
求而不得的痛苦他刚刚经历过,在知道顾雅箬入了厉王府以后,那种撕心裂肺的疼痛到现在他还记得清清楚楚,更何况自己爹和表姑母青梅竹马,情深义重,乍然知道了当年的事实真相,定然会受不住发狂。
程骕做好了程明醒来以后发狂的准备,默默的坐在椅子上等着。
屋内屋外都静悄悄的,谁也不敢弄出半点响动。
程骕眼光始终盯着程明,盯着眼睛发疼了还盯着,想着只要他一醒来,发狂,自己就会上去把他打昏了。
两刻钟后,程明手动了一下。
程骕看到了,蹭下站起来,动作迅速的来了软榻前,正好看到程明睁开眼,轻声询问:“爹,你醒了?”
程明眼神还是一片浑浊,不带半丝清明。
听到他的话,眼光看向他。木木的、直愣愣的,似乎还没有清醒过来。
程骕心里攸然一紧,提高了声音又试探的喊了一声:“爹?”
程明听到了,眼里的浑浊退去,渐渐恢复了清明,嘴唇动了动:“骕、骕儿。”
程骕松了一口气:“爹,是我!”
程明似乎想说什么,“你……”
却在说了一个字后,没有了声音,眼光紧紧的盯着他的脸,看了一遍又一遍。
程骕被看的心里有些发毛,摸了摸自己的脸颊:“爹,怎么了,你在看什么?”
程明依旧没说话,还是不停的看他。
程骕担心不已,伸出手在他眼前晃动了几下:“爹,您到底怎么了?”
程明终于又开了口,嗓音嘶哑,“骕儿……”
程骕等着他后面的话,可程明又没了声音。
程骕心里有了不好的感觉,他爹不会受到的刺激太大,傻了吧。
开口,声音慌张:“我马上让人去请大夫!”
说完,就要喊人。程明嘶哑的声音阻止他:“不用,爹没事,你扶爹起来!”
只不过短短一个时辰不见,程明仿佛又老了十多岁。去了清水镇以后,刚刚恢复的那精气神也一下被抽干了,整个人看上去像个六十多岁的老翁。
程骕扶他坐起来,程明一眼看到了并排躺在床上的程父、程母,眼里闪过怨恨,却还是不自觉的开口问:“你祖父、祖母怎么样了?”
“大夫来看过了,说等人醒了以后便没事了,给开了几副药。”
程明点头,不再看程父、程母。他从软榻上下来,在程骕的搀扶下去了椅子上坐好,吩咐程骕:“给爹倒杯水喝。”
程骕慌忙拿起杯盏,倒了一杯水,双手捧着递到程明面前。
程明接过,一饮而尽,把杯盏重重的放在了桌子上,闭了闭眼,睁开,声音沉重:“骕儿,爹有件事要告诉你。”
“爹,您说。”
程明的眼光又落在了他的脸上,仿佛要把他的容貌镌刻在心里,以后永远也见不到他了一样。
程骕心里莫名的有些发慌,手不自觉的握紧。
“骕儿……”
程明开口,声音比刚才还要沉重。
程骕的心提了起来,看着程明。
程明嘴唇蠕动了好一会儿,才发出声音:“你、你不是爹的儿子!”
程骕愣住,不可置信的看着他,眼里都是惊诧。
一个念头,程明肯定是被刺激傻了。自己怎么可能不是他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