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子被人啐到脸上,忙拿袖子去擦。他被气得够呛,连话都说不全乎。
女子却不给他骂人的机会,又不屑的说道,“你什么你?!你口口声声骂人家是妓女,可你连个妓女都不如!”
“我、我——”士子羞愤难当,想反驳,可又反驳不出来。
周围的人哄然大笑。
士子被臊得不行,干脆衣袖掩面,偷偷躲入人群中。
女子却挺直了腰杆,像个得胜的将军,“圣人都夸赞安夫人乃巾帼楷模,你们这些只知道耍嘴皮子的人,却还在这里叽叽歪歪!”
“哼!还是那句话,谁要是觉得安夫人下贱,觉得她不堪,那就把她做过的事,自己也做一遍。等你做到了,才有资格评判安夫人的为人处世!”
“如果做不到,就别乱嚼舌根。否则,就是我们这些下贱的妓女都敢啐你:你,不如妓女!”
女子的话铿锵有力,让人群中的某些人禁不住臊红了脸。
他们闻讯赶来,不是为了迎接安南夫人,而是想借机为难。
结果,让这妓子一骂,他们全都没了底气。
没办法啊,他们唯一能攻击的就是安霓婷的出身,可这条路也被这个妓子堵死了,他们还能说什么。
没听人家妓女说嘛,只要他们敢提安霓婷是妓女的过往,妓女们就敢说他“不如妓女”!
这、这就非常难听了,虽然是事实,可被人这般骂到脸上,他们还是会无地自容。
安浩亭听到了这些,有些火热的心慢慢冷却下来。
算了,他、他还是再观望观望吧,他是翰林,最讲究清贵,万一粘上污点,那、那就一辈子都洗不掉!
然而安浩亭还是没有想到,现实根本不给他“观望”的机会。
躺在马车里的严氏,也听到了外面的动静,路人议论纷纷,早已把安南夫人的来历说了个清清楚楚。
“什、什么?安、安霓婷那个小、小贱人,居然被封了一品、一品诰命?”
严氏胸中怒意翻涌,嗓子里咕噜只响,接着,她的脸被憋得通红。
她想咳嗽,想把嗓子里那口痰吐出来。
可她没有力气,身边的婆子只顾着看热闹,根本没有发现她的异常。
最后,严氏头一歪,彻底没了气息。
严氏死了,严格按照礼法规矩,安浩亭这个承重孙就要为她守孝三年。
刚入职翰林不到三个月,安浩亭就只能丁忧了。
而他丁忧后,安霓婷的身世被人大肆曝光,安浩亭也被卷了进来。
他的岳家怪他不该隐瞒,可闺女嫁都嫁了,孩子也有了,再反悔也来不及。
但因着是安南夫人的胞弟,安浩亭在仕林受到了排挤。
三年后,孝期满了,安浩亭费尽心思也只补了一个偏远县城知县的缺儿,他的妻子甚至都嫌弃地方贫瘠而不愿意陪他赴任。
周氏记挂跟葛金堂面和心不和的安雪婷,也不肯离京。
安浩亭只得一个人孤零零的去上任,夜半时分,他躺在驿站的床上猛然惊醒,望着左右空空,顿感悲凉。
他、到底怎么了,怎会落得这般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