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李书实这个太守越来越像一个挂名的存在,没有他西河的军政体系依然正常运转,但是毕竟这个太守的头衔依然挂在他的头上,所以随着他的归来,理所当然需要听取手下的汇报。
“仲德,我在回来的路上看到了不少辛勤收获的农民,荒废的田地也比去年少了不少,看样子这一年的发展应该相当不错吧,不知道收获如何,能不能满足我们的需求。”
作为郡丞的程昱可以说是李书实手下的一把手,所以汇报工作理所当然的由他开始,不过还没等程昱清清嗓子念他早就准备了很长时间的稿子,却突然被李书实抢白,倒是弄的程昱好悬被自己嗓子里的那口痰淹死。
“主公明鉴,今年的情况确实要比去年好上不少。您是不知道啊,我仔细查看了一下西河太守府中的卷宗,这西河当年也算得上是人口超过十万户的大郡了。可是到了顺帝时期,外有异族入侵,内有外戚阉人争权,结果这堂堂西河大郡竟然仅剩下不到六千户,其中大半其中在平周一代。而到主公上任之前,更是人口凋零,若非我们带来了数万兵士和几近相同数目的黄巾军俘虏和流民,恐怕这堂堂西河已经无人可守。所以如今看来,若非当初主公实行屯田之策,恐怕我军明年的粮饷都需要仰仗他郡输送,只是中间崇山阻隔,转运困难,大半粮食都将在中途损耗。哪会像现在,如果每年没有大的灾祸的话基本上可以保证自给自足。”
虽说程昱最后的说法有些吹捧之嫌,不过李书实却被他之前的话所震撼。话说他当初随军来到西河的时候,吕布已经领着大半兵马和俘虏流民来到此地,所以李书实所看到的离石县城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荒凉,从来没有想到过西河的情势会糟糕到了那种地步。
“不过那些总算都已经成为历史。”程昱放下了他原本准备的稿件,反正里面的东西他已经烂熟于心,拿着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汇报更为准确一些,不过被李书实这么一打岔,索性就彻底抛开稿子。虽说程昱之前曾做过教书先生,照本宣科那是常事,可是自从跟了李书实,似乎也染上了些许自由的天性,于是对于念演讲稿这种行为也变得有些不耐起来。
“托我军连续大胜羯人和鲜卑人以及压制了匈奴人与乌丸人的福,再加上诸位将军有效地打击了那些不安分的小部落,有不少百姓和家族因为中原动乱的缘故来到了我们这里。因为这些人的加入,不论是西河的农业、商业还是手工业都有了不小的发展。不但为我们提供了急需的人口,而且还获得了不少先进的耕作技术和更为有效的工具。我相信只要照这个势头发展下去,我们的民屯所出产的粮食一定可以超过军屯,然后将我们的士兵解放出来。”
虽然西河郡被吕梁山脉阻隔,导致年蒸发量大于降水量,可是拜黄河以及黄河的众多支流所赐,这里无论是土壤条件还是灌溉条件并不差,如果善加利用的话,一定能够开拓出不少的农田用于耕种。同时只要把握好梯田和山林的比例,就能保证既不会出现大的水土流失,同时也能够为西河郡提供更多的粮食。不管对于民生还是战争都有着无尽的好处。
“这里我插一句,我决定任命我在这次西行途中发现的风水士罗荷为我们西河的农业掾,专门负责农业及其相关事务。通过这段时间的考察,我认为她在这方面有着相当独到的见解,同时也非常擅长谷物的培养与改良,是个相当罕见的人才呢。”
不切实的深入到大汉的时代中,你永远也无法体悟到粮食问题对于这个国家的深切影响。
很多人一直在说历朝历代最大的问题在于土地兼并,这么说确实非常有道理,可是其根本原因却是因为汉代那低下的生产力让农民没有足够的土地的话就连一年吃饱饭都变得很困难。
《汉书?食货志》曾经有这样一段话“今一夫挟五口,治田百,岁收一石半,为粟百五十石。除十一之税十五石,余百三十五石。食,人月一石半,五人终岁为粟九十石,余有四十五石。石三十,为钱千三百五十。除社闾尝新春秋之祠,用钱三百,余千五十。衣,人率用钱三百,五人终岁用千五百,不足四百五十。不幸疾病死丧之费,及上赋敛,又未与此。此农夫所以常困,有不劝耕之心。”
这里面说的是一个有着两个壮劳力的五口之家拥有百亩(汉大亩,一亩约为0.71市亩)田地,每亩地的产量是一石半(这里的石是体积单位,汉代的赋税记录似乎都是按照提及来计算的。一石约为两千毫升,可装汉代最常见的谷物粟二十七斤),在十税一的税率下(10%)除去口粮外可用于交换的粮食不过四十五石。卖粮所得的钱扣除祭祀之后竟然连给每个人做一套新衣服都不行,当然就更不用提再负担点别的苛捐杂税或者生点病死个人。
这个属于自耕农的生活水准,虽说汉代的耕种水平随着各种器械和方法的发展有了不小的提高,产量也有了不小的发展,不少良田已经可以达到亩产将近三石的程度,同时大汉的官方税收是三十税一,对于普通百姓而言应该能够使他们的手头宽裕一些。
可是问题就来了,能够生产出三石的土地显然很难被普通百姓占有,如果是丧失了土地而租种地主豪强家土地的佃户则需要交纳一半的产量,这种对半砍的做法让佃户如果仅仅只是给地主豪强种地的话显然无法生存,结果自然而然就被地主豪强收编城部曲家兵以获取口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