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窝里那只养了五年的老公鸡打鸣的时候,外面天其实还是蒙蒙亮。
有人不懂村里的生活究竟是个什么悠闲法,
其实你可以想想这样的日常:
下地不用打卡,
吃饭不用排队,
能坐着就绝不站着,能躺着就绝不坐着,
睡觉自然是睡到自然醒。
不过兴许是因为脑子里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想得太多,李洋这几天一直都处于失眠的状态。
晚上到了半夜还没有半点睡意,早上醒得比那只老公鸡还早。
李向阳是习惯性早睡早起。
一大早就搬着马凳在门口拿包谷米喂鸡。
看见儿子李洋光着膀子迷迷糊糊地从屋子里钻出来,眉毛一拧就问道:
“起这么早,不多睡会?”
说到底还是平日里李洋惫懒惯了惹的锅,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李向阳虽然嘴里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但是知子莫若父。
别说儿子李洋突然跟变了个人似的。
就是吃饭捏筷子换了只手估计也落到了眼里。
他也只能合计着是因为最近家里出的那档子事让儿子李洋转了心性,根本就不会去想儿子李洋是真的换了个人。
当然,李洋还是李洋,只不过一个是18岁的少年,一个是已经年近不惑的老妖怪。
“睡不着,爸,要不去深圳那事,你抽空跟李栓说说,我就不去了,大男人进裁缝厂有什么出息。”
李洋倒不是看不上裁缝厂,毕竟学一门手艺,至少在未来的五到十年内,衣食无忧还是没问题的。
但是关键就在于,他压根就没想过往这个行当上扎根,自然不会有兴趣去学什么裁缝。
昨儿晚上他整个上半夜都在辗转反侧地想这个事情,8月份已经没几天好剩的,王凯那边还等着回复人家,李栓家腊梅到了这个节骨眼上还不知道哪天才回来,总是这么拖着也不是个事。
按照李洋的想法。
与其等后面李栓家腊梅不声不响地走了,撂下一堆屁事弄得他父母心里膈应得慌。
反倒不如早早地就断了这个念想。
但是他也知道自个老子的脾气,犟得很。
果然。
一听这话。
李向阳的脸色马上就拉下来了,嘴里更是说了好一通。
“男人就进不得裁缝厂做不得裁缝了?人腊梅她男人不也做得好好的,夫妻俩做裁缝去年家里两层楼房都盖起来了……”
见他没继续说下去,李洋这才暗自抹了把冷汗。
这老子。
真是一头犟驴!
“爸,你就不能把你儿子想的好一点?非要去厂里给人打工做裁缝?”
“想好点?你跟李平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你自己说说,这么些年你们兄弟俩到底干了些什么事情。
三天两头,不是在外面打假就是惹事,现在好了,老大进了牢房,婚也离了,青青她娘走的时候说的那些话你没听见?
你能耐?你能耐考个大学啊,你要是考上大学了,现在你就是想把天捅破了我都懒得管你。”
“那是她眼瞎!”
李洋也来了火气,一句话给顶回去,父子俩顿时就沉默下来。
不远处,
天渐渐变亮。
坐了一会,李洋胸口的那股子火气也慢慢和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