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大兴安岭林区,一片浓荫匝地的乔木林里,一个看上去约四十来岁,面目沉郁的中年女人,一语不发地坐在一根被砍伐过的树桩子上,看样子是在等人。
这个钟点,一个女人孤身出现在这样偏僻的森林里,实在不怎么正常,不过若知道她的身份,是为质子人卖命的地球复活者,也就不足为奇了。
远处传来“嘎嘎”的动静,是有人正踩着一地枯枝与石子朝这边走来。
女人站起身,甩甩僵硬的两腿,努力克制着紧张。她死盯脚步声传来的方向,两眼充满敌意。
一道高瘦的身影,如黑色的梭子般在几棵大树之间出现又隐没几次,就飞也似的站在了女人面前。
“你就是鸟人在任务芯片里标注的接头人,雪地飞燕?”黑影问。
夜间的大兴安岭里寒气极重,这人因在快速奔跑,更卷来了远方的冷意,给风夹着扑到女人微胖的脸上,冻得她一颗心几乎要爆裂开来。
显然她尽量保持着镇定,但声音还是有点发抖,回答道:“对,雪地飞燕是我的网名。我可没兴趣这么大夜晚的,和陌生人在荒郊野地里聊天。你把东西交给我,我就走。瞿先生,我主子是什么人你很清楚,所以最好别耍花样。”
来人正是瞿兆迪。他冰冷地注视女人片刻后说:“强子对撞机的数据,是这些年来你主子最想得到的东西对吧?有了这些数据,他们就能弄清构成地球大气层的微粒结构,并防止有一天,地球人用希格斯场取代破损的大气层,形成新的防御保护罩。”
雪地飞燕摇头说:“主子要没往我脑子里的芯片输入内容,我就什么也不懂。你说的希格斯场指啥,我听不明白,明白了也不能告诉你。主人是仁慈的,但对背叛者也绝不会手下留情。瞿先生,我与你无仇无怨,只是各为其主,你可别害我。”
“无仇无怨?”瞿兆迪的脸阴沉得像要打雷,“生命固然宝贵,却也不能因为要活命,就把我们赖以生存的地球出卖给侵略者!你为了保持心跳,就不惜把良心抛去脑后,而没有良知的心,是不配在世上跳动的!”
对于他义正辞严的训斥,雪地飞燕无动于衷,只麻木地说:“你这种从没踩过生死线的年轻人,凭什么站在所谓的道德高度说风凉话?等当有一天,你必须在生与死之间做出选择时,再确定你和我是不是同一类人。”然后一只手伸过去,示意他快把瓶子交出来。
这话听似为自己辩驳,可细加分析,却任谁也无法反驳,或许唯有面对死亡时,人才会撕下平日的伪装,流露出真实的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