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问恍然大悟,尽管他任着南镇抚司千户的职务,却从未真真切切的踏入官场,不过淮文渊的名字并不比李居承逊色多少,他就算再怎么无知,只需在京都走上一日也能听到十几次,淮文渊淮老太师铁了心站在岐王一边,谁也不知道这位为北魏尽忠多年的老人为何会突然起了异心,难道真是对当今陛下失望透顶,可明明陛下才刚刚表现出自己精明强干的一面,而李居承也终于退居幕后,一切都井然有序的发展着,何苦在此刻要横插一手,还表现的如此强硬。
“淮老太师到访,小子诚惶诚恐。”苏问恭敬一拜,不管那夜孙王权的出现是对方的意思还是陈茂川顾念情分,总之都救了他,也许对这两人而言无非一句话的功夫,可这条命就是苏问的一切,只是一拜理所当然。
“果然是英雄出少年,苏公子不仅在背荫山协助凌天宫剿灭魔教余孽,如今又夺得大比榜首,真可谓是栋梁之才。”淮文渊切声说道,满脸的褶皱无不透着慈穆喜爱。
“老太师过赞了,快请上座。”苏问连忙引座,让七贵奉茶。
淮文渊微微一笑,当仁不让的坐在堂中上席,端起手边的瓷杯,郴州官窑烧出的瓷器一直是京都大官家中的不二之选,只是如今郴州分为靖、渝、宣三州,曾经的郴州窑也一分为三,虽然瓷器售卖利润可观,可大半的银两都入了当地官员的手中,以至于郴州总是民怨沸腾,今朝新州制的首改便是郴州的官窑。
“苏公子在大比之中大放异彩为北魏争回了颜面,又广施银两,如今京都百姓可都伸着拇指赞扬。”淮文渊抿了一口茶,一旁的孙王权偷笑,能让老太师开口打官腔的人,这么些年也就只有李首辅一人,而且往往都是明赞暗讽。
“不过仍有人对苏公子意见不小啊!”
“哦?”苏问故作惊讶的应了一声,小心翼翼的问道:“可是兵部尚书杜泽杜大人。”
显然连孙王权都没有想到苏问竟然会如此大胆,而淮文渊就要显得老练许多,没有第一时间回应,而是将杯盖重新滑动一下说道:“杜一辰灵宫被毁,此生都是个废人,杜家一脉单传,到了杜泽这一代才飞黄腾达,对于这个独子更是寄予厚望,如今修途被毁,进身官场也无望,昨日杜泽在殿前跪了半日,痛哭流涕,被陛下召入内廷去了,苏公子与杜一辰之间的事老夫也有所耳闻,不过苏公子还是听老夫一句劝,少一个敌人就少一堵墙,杜泽对于陛下来说是不可缺少的臂膀,苏公子虽然意气风发,可还是要记住北魏毕竟是陛下的北魏,听闻府上有位神医,不如化干戈为玉帛。”
“哦,官场的事情我并不懂,也不想懂,我只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杜大人若是想来找我麻烦,我也绝不会息事宁人。”苏问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衣袍,再度拱手道:“不过仍是要多谢老太师提点,小子身体抱恙,委实不便接客,还请二位见谅。”
再清楚不过的逐客令,淮文渊面不改色,呵呵一笑道:“既然如此,那老夫就不讨饶了,对了,殿下一人在沂水殿冷清的很,那日谈起苏公子甚是想念。”
“改日我会去拜访殿下。”苏问点头道。
七贵端着两倍还热着的香茗,蹙眉不悦,“挺好的茶,也不喝完,早知道就用茶叶渣子了。”
苏问沉默不语回念着淮文渊所说的话,抬手拍了拍七贵的肩膀朝房间走去。
淮文渊与孙王权离开庭院,两人闲庭信步的走在街市上,老人面露喜色,连步伐都轻快许多。
“太师早就猜到苏问不会妥协。”孙王权开口问道。
“岂止是不妥协,三日之内杜一辰必死。”淮文渊自信说道,他故意说与苏问听,便是算准了对方猜到了陛下对他的态度,一个杜一辰不管能不能将苏问转向岐王殿下,但一定能让陈茂域与其彻底决裂,以他老辣的目光何曾看不出李居承对苏问的态度,而他想让陈茂川登基大位,却是始终绕不开这个他骂了十年的乱臣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