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昌平的那一脚并不重,只是洞穴趣÷阁直幽深,地面还有倾斜,这一滚不知多时才停了下来,苏问骂骂咧咧的直起身来,只觉得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内伤险些喷出血来。
“老东西,你想玩死我吗?”再不顾忌的苏问破口大骂起来,四下漆黑无光,胡乱摸索了一番才发觉这其中的空间不小,正走二十三步才能触碰到对面墙壁,至于有多深,他可不敢再往下走。
“黑漆漆的让我找什么,也不说丢个火把下来。”
牢骚归牢骚,苏问还是顺着墙壁探寻,手掌拂过墙面,传回的感觉分明是认为雕刻的痕迹,一枚枚毫无关联的字迹,就好像随性写下般不着规矩,尽管无法亲眼得见,只凭指尖的感觉仍能认出这刻字下的功底,一撇一捺骨建筋劲,纤瘦合匀,尤其是那下刀的腕力全然透过刀锋深入石壁,既不拖沓也非潦草,不只是北魏的刚健凌厉,亦包含了南唐的媚骨柔情,而且有的字迹似乎并非当世文字,写法也颇为复古,可说是集百家之所长,如果让那两位每年都要隔江斗字的痴人见识过此处风光,只怕他二人要不眠不休的在此面壁讨学。
“总不是要我来学字的吧!”苏问倍感失落,纵然他的字干瘪生硬,可也不影响辨认,更何况写字有何用,堂堂一代书圣还不是沦落到讨酒喝的糟老头子。
只是随着他不断拂过墙面,识海中越发清晰呈现出每一个字的形状,然后瞬间打乱,连同字的趣÷阁画一起打乱,只剩下无数撇、捺、提、点、勾一趣÷阁趣÷阁单一的趣÷阁画交织在一起,越来越多,越来越杂糅,好似一团乱麻在他识海中翻腾,那座从龙门蜕变而成的石门立在海滨,金鲤目光诧异的望着那逐渐混乱的字团,嘴不断张动着。
此刻苏问才猛然发觉自己无法控制身形,手臂不由自主的摸过墙壁上每一个字迹,脚步缓缓向前,眼前一片漆黑,他并不知道走了多久,也不知道走了多远,好像这山洞永远没有尽头一般,突然生花趣÷阁从他怀中飞出,落入他的掌心中,而他也由最初的摸字变为了提趣÷阁临摹,一趣÷阁一画,丹田处竟然隐约流露出一股暖流,顺着经脉涌入四肢百骸,最后汇集在灵宫深处。
苏问的灵宫与常人略有不同,寻常修士的灵宫几乎只是一层幻象,由灵力波动凝出的形如桐庐的模样,而苏问的灵宫不仅更加凝实,色彩也各不相同,如名堂宫通体血红,泥丸宫却是一片金光夺目,而宫门处也退去了古朴之意而生出图案,由第一座灵宫开始以此是石门、罗盘、三足金乌、半截垂柳、人脸、铜钱,六座灵宫交相对应。
随着那股暖流涌入灵宫,原本狭小的空间赫然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宫门大开,整个洞穴好似一条长长的管道连同天地,奔涌滚动的灵力涌入洞口,肉眼可见的一团逆流越发扩张,好似汪洋之中突然给人凿穿了一个洞,引得海水倒灌,如此奇景董昌平远远观望着,唏嘘不已。
“夺天地灵力,苏承运你真是好手段,说那魔教是你手中失败的产物,我都深信不疑,你以命搏命让莫渡再度闭关,就是不愿他看到这副景象吧!凌天宫除了莫渡,都不过是一群自以为是的蠢货,愚蠢至极。”
随着那股暖意不断在灵宫中翻腾,逐渐生出了难忍的灼烧感,苏问想停下来却根本不受控制,手臂好似入魔一般在墙壁上飞快滑动着,那团由青澜佛舍蜕变而成的蓝色光团从他的胸口处缓缓下沉,穿过明堂宫前三宫直入第四宫琉珠,稳稳遁入其中,而宫内的灵力几乎是刹那间灌入光团之中,光团不断蠕动着,竟是逐渐凝出了人形,好似胎中婴儿,双手抱膝蜷缩着,通体透着蓝色光芒,琉珠宫的规格在这股波动之下生生扩张了一倍不止,苏问从未感觉过如此充盈的灵力,在经脉中欢畅奔腾。
半刻钟后,好似有一团火在苏问体内灼烧,而识海中那堆杂乱字团仍然在增加,苏问脚下不停有最初的缓步变作了飞奔,手中的生花趣÷阁更是飞快,有些字根本没有完全勾画,直接一趣÷阁而过,如此奔走了将近一万步,终于触碰到了山洞尽头,一面高大平整的石壁上有一枚与之前趣÷阁锋截然不同的字迹,一个似“永”又更加复杂的文字,足有十丈长宽,如同有无数纹路阻碍了“永”字的成型,将之围困在其中。
此刻苏问的手终于停了下来,酸肿之感如同决堤般涌现,分明比舞了一天剑还要劳力伤神更多,而就在苏问目光落在那枚“永”字之上时,识海中杂乱无章的趣÷阁画都散开了,永字八法,点、横、竖、撇、捺、折、弯、钩,皆在其中,足足八万个永字一泻千里,从识海涌入经脉,好似血液流转,最终凝聚在一条经脉的尽头如树枝般蔓延而生。
“咔嚓,咔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