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府刀横切而出,霸道的刀光直接震碎了冰霜龙舌,灵力轰鸣,以其脚下为原点,地面层层分裂,一张硕大的蛛网裂纹还未成型便又被鼓荡的气机碾磨成了齑粉,倒坠而下的雷霆法相直接被自下而上冲起的劲风抵消了下落的速度,好似静止当空,那柄北府刀借住横劈而出的惯性,刀口突然倾斜,蔡可腰身扭转,如同是被刀带动身形般跃向空中,直接将那法相绞杀成点点雷影,落地瞬间,一层雄浑灵力包裹在膝盖之上,直接从冰霜法相天灵砸下,贯穿的力道压着整个法相在地面轰出一个半尺深坑,只剩下微弱的寒气从坑底散出。
轻描淡写之间便将两道法相斩落,周遭将士还未从苏问的奇迹之中醒神就立刻沉醉于蔡可一力降十和的霸道,忍不住喝彩道。
“将军威武。”
然而蔡可却并未因此舒展眉头,反而是更加忌惮的将目光落在始终站在原地的苏问身上,那柄一直被夹在二指间的龙舌比起以剑气凝聚的利剑更让他感觉到危险,一人三相只是列在百名的神通,将灵力虚耗在这些无关紧要的法相之中,对于高手而言不过是虚张声势的鸡肋手段而已,可在苏问手中却透着一股灵动,直到那些散落的灵光好似飞蛾扑火般朝苏问涌去之时,蔡可才终于察觉到有什么不对,然而不等他反应,苏问率先动了,这一次不再是法相,而是本尊,夹在指间的短剑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半弧,竟是一刻寒意跟着一刻凌厉,脚下好似抹了油一般,未曾看见移动步法,整个身形便鬼魅的朝前掠出。
从没听说过那位剑客能够在一招之间变换出两种截然不同的剑意,便是枯剑冢的剑魁陆行都做不到,因为剑意其实与灵力相似,是贯穿修为的一条线索,从头到尾连成一脉,剑意同样如此,一人一剑配一剑意,如无德和尚的众生剑意,陆行的帝王剑意,即便后者有心模仿,却仍然在举手投足间少不得君临天下的威严,可以说是一种练剑之后的习惯,那怕懂得再多,也会情不自觉的选择最熟悉的剑意,久而久之便再也改换不了。
但是苏问与寻常剑士不同,自他学剑以来从没有看过一本剑谱,于是乎在他看来即便是同样姿势的出剑,都可算作截然不同的剑术,哪怕是有沧然三尺三,也并没有固定招式,而在于孕养剑意,先修剑意再学剑,好似空中楼阁一般虚无缥缈的说法,却偏偏给苏问闯出了名堂。
一剑惊出,从寸许冰芒到一层层薄冰凭空显现,其上褶皱的纹路,那是风的模样,一剑显冰芒,连同周身气流一同冻结,蔡可长刀怒劈,无往不利的蛮横劲力却在这一次吃了瘪,那看似薄如宣纸的冰层,其下却隐匿着流离雷光,二剑起奔雷,就像被遮掩住的火药桶,一旦触发,便是震天响,北府刀嗡鸣作响,刀锋上有雷弧缠绕,蔡可探出掌心沿着刀背从刀柄处划向刀锋,灵力气冲斗牛,骇人的冲击直接将雷弧轰散,连同那冰面下的苏问也都感觉到一股迎面压来紧迫感。
“飞蝗。”
蔡可奋然抡起长刀,竟是放过苏问近身,那柄从冰芒与雷光中脱颖而出的短剑熠熠生辉,北府刀从其胸前架至背后,紧接着一阵令人振聋发聩的摩擦声骤起,蔡可持刀的左臂肌肉膨胀,一条条血纹浮现在皮肤之上,在那其下恐怖的力道喷薄而出,这一刀可开山碎石。
“四剑自当知。”
苏问越过第三剑而直起第四剑,这一剑问道榜上无名却能让姜离厌动容,如果说真的要分出最称心如意的剑意,无疑是这出世于青锋郡客栈的问心一剑。
夜无声,而起狂风,两张年岁相差甚多的面孔不过寸许距离,近的能够从彼此的目光中读出诸多话语。
“铛。”
一声迟到的脆响激荡起层层音浪穆然扩散,席卷的一众兵卒踉跄倒地,却正是以下上望的角度,那月光掩去了两人的色彩,只有两道漆黑的轮廓交错,一柄断刃应声触地面,那人颤抖的手掌摸过脖间浅浅的伤痕。
长叹,北府军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