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苏问被沈半城的一席话搅得辗转反侧,无奸不商的道理他在书里看过太多次,以至于连一向好用的识人本事落在对方身上也变得模棱两可,逢人只说三分话,而他听的最明白的一个字就是钱。
出了庭院,苏问不自觉的去了那家面摊,又想起当初离开拒南城时城门口的那位买元宵的老板娘,不知道王明渊是否已经回去,若是终成眷属,其中也少不了自己的功劳。
“老板,一碗面。”
“呦,公子起的可真早。”老板熟稔的招呼着,即便也就两面之缘,可苏问在平京的名字可算是被那些靠嘴吃饭的说书先生打的响亮,他又怎能不认识,无非怕对方不悦,才不敢点破,毕竟如果不是苏问的住处太过特殊,只怕踏烂的门槛都够养活一家木匠。
“是两碗。”
又一道声音从苏问身后响起,稚嫩脸颊上的惊喜还为延展便被一抹幽怨所取代,一句糙话脱口而出,亲切的很。
“三哥,你他娘的怎么才来啊!”
南追星淡然一笑,一如在沧州相见时的神情,探出一根手指道:“一碗汤面换你百日无忧,这买卖如何。”
“做,坐。”二字同音不同意,苏问殷勤胜似小二,挥舞着衣袖将板凳擦拭一番,恭请对方入座,随后回身对着老板喊道:“老板,再加碗面,要大份儿,加两个蛋。”
老板骇然发笑,这苏公子的朋友果真跟自己这种平头百姓相差的远,一个面目狰狞,凶狠似要杀人,另一个却是满面春风,俊俏的模样连他都看得有些晃神,若是给家中的闺女瞧见只怕又要几天几夜的茶不思饭不想。
“三哥,你这段时间去哪了。”苏问轻声问道。
南追星叹声道:“自从那日先生去了凌天宫后便再无音讯,我找了很久,始终没有找到。”
“唉!”苏问也跟着叹了口气,却不知是要叹些什么,总感觉有师兄在时自己苦恼,师兄不在时,自己更加苦恼。
“三哥,赵钱孙老早就被关进阴曹了,你还让我找他。”
“假的,赵钱孙一直在学府,只不过有人不想你找到他罢了,不过这次大比你要是争到头名,就有机会去到后山山顶,要求府主回答你一个问题。”南追星摇头道。
苏问听的眼睛都瞪直了,嘘声说道:“三哥,你说话靠谱不,先不说我怎么才能争到头名,即便是争到了,我疯了,这么宝贵的机会就为了找个不相干的人。”
“谁说不相干,你不想知道五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总有莫名其妙的人找上你。”
“不想,五十年前我还没生呐!他们找我无非是为了师兄。”苏问自以为然的说道。
南追星玩意的看着苏问,脸上带着莫名的笑意,就这么沉静了数息,苏问终于忍耐不住说道:“好吧!我确实想知道,万一我是个活了几百年的老怪物,像蛇每过一阵子就要退层皮,那可真是要吓死人。”
“你还有心思说笑,看起来这些日子过的还算惬意,也许我该等几天再出现。”
“三哥,你就别取笑我了,要不是你们都不在身边,我至于这么窝囊吗?”苏问幽怨的说道,像极了受委屈的小媳妇回到娘家哭诉。
南追星接过老板递来的汤面,仍是将大的那碗换给苏问,随手加了两勺辣椒,自言自语道:“是那个小家伙整天跟我抱怨被人拉扯着往前走,想要自由,现在怎么?发现过不下去了。”
啪,苏问猛地把筷子扣在桌上,怒声道:“得得得,你要是来取笑我的,吃完就请回吧!我还就告诉你了,昨天爷亲手收拾了十多个,两个立尘境,剩下的最差也是开灵中境。”
“这就得意了!”南追星冷笑道,“三日前,南唐的一批修士准备北上,最差的也是立尘初境,墨水三大道行来了两人,北魏的我就不说了,立尘境的宗师我两只手也数不完,开灵小宗师更是多如牛毛,就算是一人一口唾沫,都够淹死你。”
“你吓唬谁呢!不就是一个青澜佛舍吗?大不了我给他们就是。”苏问先是一惊,等看到对方并不像是在说笑之后,又硬着头皮的最后嘴硬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