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首辅大人强行将小子掳来所为何事。”付丹阳针锋相对道。
李居承突然一拍脑门儿,谦声说道:“本是想与掌罚使叙叙旧,都怪下面人没听明白,怪我,在这给掌罚使赔不是了。”
付丹阳冷眼扫过厅堂,没有察觉到第三人的气息,但绝不会因为对方露出的恭敬而以为这位翻云覆雨半辈子的老者就真的是只僵死的病猫,小心翼翼的坐在堂下客座上,八九个座位中,特意挑选了一处与对方相距十余步之遥位置,话里有话的问道:“不知小子与老首辅有何旧可叙。”
“叙着叙着不就有了嘛!先不说那些,来尝尝我特地给你准备的明前青,怕你喝不惯北魏的苦茶,特地从南唐运来的。”李居承抬手说道。
付丹阳愕然看着手旁的突然出现的清茶,再望向别处,桌面空无一物,分明是早就知晓他会坐在这里,茶色悠然,杯底一两叶茶鲜明透亮,的确是上等的明前青。
“以老首辅的身份,决计不会跟我使什么下毒的腌臜手段。”付丹阳故意说道,见对方神色不变,端起茶杯一饮而尽。
“听闻掌罚使这次前往学府是为了一个叫做苏问的弟子。”李居承掀起茶盖轻轻拨动着杯中的清茶问道。
付丹阳并不隐瞒,直言说到,“最初除魔司怀疑他与问道天下镇压的魔头有关,所以命我前来,不过一番查证后确实并无关系,正准备回凌天宫复命,结果被老首辅请到这里来了。”
“哦,原来如此,那老夫可要再赔个不是了。”
这位北魏第一人对付丹阳尊敬的有些过头,便是连对方都觉得如坐针毡,不知对方是真的忌惮凌天宫还是故意为之。
“我这次请掌罚使来,也是想要告知一声,那名叫做苏问的弟子是老夫亲自安排入学府的,至于其他的事情,还请掌罚使忘了吧!”
付丹阳猛然惊觉起来,看着老人浑浊的双眼,尽可能的想从其中看出些什么,只是那双眸子就像一汪深不见底的潭水,非但没能看出什么,甚至险些让他的念力深陷其中,慌忙起身道:“小子实在不方便停留,就此离去,还请老首辅勿怪。”
说罢,正欲迈步而出,突然一股昏沉之意涌上头来,灵力好似石牛入海全无回应,手脚已然不听使唤瘫软倒地,还未来得及质问对方就昏厥过去,口中只吐出了一个茶字。
李居承淡然的站起身,甩了甩袖袍,自言自语道:“下毒这么好使干嘛不用,半截身子都入土的人了,还在乎这脸皮。”
这时那位将付丹阳掳进府中的老者如鬼魅般现身,冷眼看着倒地的付丹阳,声线干涩的说道:“学府的屁股,你倒是擦的勤快。”
“没办法,让凌天宫记起李居承总比记起苏承运要好吧!我这快入土的人了,就再为这些后生撑一次伞。”李居承轻叹道,脸上尽是眷恋和不舍。
“早叫你跟我学些养身练气的法门,好歹再活个十几二十年。”老者幽怨说道,一手探出,按在付丹阳额头上,只见到如泉水般涌出的幻彩水泡从后者体内渗出,依稀凝聚成人形。
每次看到对方的手段,李居承脸上的精彩就不佳掩盖的全部释放出来,“若是没有你,李居承该少去多少传奇,以后又该丢掉多少算无遗策的名声,后世五十年也再无老夫可插手之事了,想想那些史书该如何评判老夫的身后事,哈哈,足以。”
“你这老匹夫说到底还是贪恋尘世的名声罢了!你要是老老实实当个穷酸秀才,现在也不至于连个子嗣都没有,活该。”老者一边说着,一边从水泡中抽出了什么,手指一捻便化为虚无。
“我可从来没说过我是对的,人啊!总要为了什么而活,以前怎么找都找不明白,越是快死却越是心明眼亮,你说我有什么留恋的,第一书生做不到,做个第一权臣也不错,也就是那些孩子们,我最对不起,不过哪怕再让我选一次,苏承运那杯酒我依旧会喝。”打开话匣子的李居承就像个絮絮叨叨的田舍翁,全然没有北魏首辅的气派,眼中满是回忆,好似看到了那个在观月楼上举杯问天的书生,以及那个接杯而来的应运之人。
“这话别跟我说,我听你唠叨大半辈子,耳根子都长茧了。”老者一边在那气泡中抽丝剥茧,一边嘟囔着,如果有外人见到他的手段,少不得惊呼神迹,这等修改神念的手段根本就是逆天而行,稍有不慎便是形神俱灭。
李居承轻笑着摇头,怅然说道:“你一个传闻氏族的族长跟着我尽干这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是不是有些屈才了,当年如果不是苏承运命你守在我身边看着我,也该是你们赢家天下闻名才是,勾魂夺魄与奇门遁甲,当年第一帝王也就靠着这两种手段才换来了虞朝的三百年安稳,可惜借来的东西到底还是要换回去的。”
“你还有脸说,世人趋之若鹜的勾魂夺魄只能拿来做这些吃力不讨好的事,传出去我都丢脸,倒不如让我直接控住这小子,我敢打赌,就算莫渡出关,没个一年半载的功夫也发觉不出。”等老者抽出最后一丝记忆后,那团诡异的气泡重新回到付丹阳体内。
“你啊!若真有这胆量,就不会举族隐居了,传闻中的八姓都是群胆小鬼而已。”
“哼。”老者冷哼着袖袍一挥,如来时般鬼魅,去时依旧神鬼莫测。
传闻中的八大氏族,问道榜第十位神通,赢家勾魂夺魄,神魄为材料,双手做刀斧,一刀一斧改的正是一人的气运和命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