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衣和尚双手合十,依旧慈眉善目神色端庄,亦如世间大多寺庙中雕刻的菩萨佛像那般庄严雍容,好似如此相貌开口便让人真心信服半成,“本是去孤心寺寻那位高僧伦佛,不想遇见凌天除魔令,和尚我不得不来走一遭,规矩如此,还望陆施主莫要怪罪。”
“磨磨蹭蹭,想要人,那得打过再说。”陆行一步登空,自从那日见到对方千里取剑后,苏问便没见过他何时再碰过剑,尤其是那个师兄提到的剑匣,他越想越好奇,几次开口问道,对方只说摸剑摸犯了,就不想再碰了,但是身为枯剑冢的当代剑魁,手中岂能无剑,那孤心寺的无德和尚诵经十年集聚一万七千二百余道众生剑意,陆行既是剑冢行走,手中最不缺的便是剑。
那和尚见对方踱步而来,本是金刚面目也不由变换,一手佛印拍出,亦如山呼海啸般迎面砸来,砸的却是这天地,荡漾出层层无边涟漪,口中吟唱佛意,刹那间将整座山峦坠入万古佛刹之中,亦有菩萨慈悲相貌,虚幻之中佛祖拈花带笑,一眼望去端的是万千佛陀低首默念的神圣,众人皆醉我独醒,只有一人不诚不敬漫步大殿中央,一袭长衫,发髻飘然,普通的面容与周遭那些仿佛精雕细琢的佛家皮相大相径庭,只听他冷笑一声,整座佛刹谓之动荡。
“这便是佛家所谓的极乐净土,只可惜渡不得我。”陆行开口如雷音,响彻大殿,菩萨低眉,金刚怒目,却无半分威压敢近身分毫,他一手探出,虚空之中正有一柄利剑划出,自佛头而过,幻象荡漾,一道窄浅的裂纹从脖颈处撕裂,虽是瞬息便完好如初,可和尚的神色猛然煞白,手中法印变换翻飞,整座佛刹由大到小,自天地压缩至掌心。
佛家云纳须弥于芥子,刹那永恒,如此可见一斑。
“贫僧渡不了你,自有佛法可以,陆施主,苦海无涯回头是岸。”和尚翻掌托起,那须弥之间佛刹崩塌,万佛惶恐,菩萨狼狈,唯有那持剑男子依然傲立,剑依旧是世间最平凡的剑,可持剑之人终是此道帝王。
剑锋抖擞,一道百丈剑光自须弥中奔出容纳天地,和尚大惊失色,不知何时有一剑已然抵在他的咽喉,看不清来者,只知隐约之中有人影自废墟中走出,佛殿不存,这须弥终究是假的,比不过这方天地,而这剑道却是真。
剑锋再近,一抹金色光芒从和尚皮肤升起,剑锋对金刚,赐如来法身,修世间最正因果,可得不死不灭,不侵不扰,之名大金刚法相。
“铛。”
两相碰撞,既无火花飞溅,也无破音刺耳,只见的虚空中好似一潭倒挂的深水被飞石洞穿,两股涟漪荡漾而开,以天地为边界,触之反弹,循环往复之下,终于有第一声轻响传出,紧接着如同春雷连绵,一重胜过一重,胜比万佛齐吟,胜比万剑归一。
付丹阳引剑连退,堪堪避开横扫而来的威势,神色不仅变换,本以为自己已是无可多的的天之骄子,虽说比不得神圣二人,这世间能胜过自己之人也不过区区一手之数,何况即便不敌想要全身而退也是不难,却不想那出冢三年的剑魁竟已是如此境地,好在没有托大,引来了功德和尚,莫不然自己这神圣之下第一人的名号,当真是压被人踩在脚下羞辱。
“那和尚是谁,好生了得,竟然能跟师傅打的互有来回。”苏问不仅喟叹一声,短短几日他便见证了两次佛剑之争,虽说前一次的佛意或许尚缺,但剑意也是前所位于欧的充沛,而这一次更是真真正正的佛法无量,大金刚不坏法相,看的牛霸天满眼狂热,究竟是他那天赋神通出自其中,还是该追本溯源。
隋半语看着天上的功德和尚满脸唏嘘,不时咂嘴道:“想不到短短五十年佛教便出了如此厉害的弟子,也不知这一世的佛道之争,道门可有拿得出手的人物。”
“和尚,你在临渊中看到了什么。”陆远一剑追着一剑,奈何对方皮糙肉厚,一身白衣被剑气斩了褴褛不堪,露出其下金色皮肤,魁梧有力,如有搬山之能。
佛陀低首躲过头顶一剑,却被那霸道剑气直接掀翻了出去,帝王剑道被誉为枯剑冢三百剑道中最是霸道的一种,出剑便是睥睨之意,不可躲,更不可挡,若非其早已化作神通境界的金刚不坏身,只怕就算换做无德来也绝挡不住三剑。
“阿弥陀佛,贫僧看见了贪婪,欲望,罪恶,仇恨,死意,看尽了这世间最黑暗的地界,所以欲效仿地藏功德,发下宏愿,此间无魔,誓不成佛。”
谁知陆远听后却是摇头冷笑,缓缓提起剑身,整个人的气息随之变化,这一刹那好似整个半空都凝结不动,只有那一剑由静而动。
“你只看到罪恶,却不知罪恶从何而来,就像你眼中只有死意,却看不见何人在求活,你所追逐的魔,佛可曾说过,此刻你离开临渊再看看自己又是谁?”
这一剑终于举起,两人之间仅剩百步,枯剑冢曾有一剑被誉为剑道至巅,一共问世三次,皆是百步,百步,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