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不是想看一看师傅口中的那个未曾见面便已经搅动满宗风雨的家伙,上官灵心绝不愿意脏了脚下那双白锦银钩鞋底厚的夸张的千层底靴子踏入这座肮脏不堪的大殿,但结果让她很失望,师傅说对方是掌教亲口道出的此次登上观天台的人。
心高气傲的她在气愤之余同样好奇究竟是怎样的家伙才有资格让平日里总是对自己满意点头的掌教转变了念头,莫非是如那位传奇一样,又或者是某个当年在宗内暂留的刁蛮西蜀小姐,前者倒也罢了,后者已经去了学府,就算是仗着学府的名头也绝对没可能从自己手中夺走属于自己的东西,这并非自信,而是事实。
听说那家伙入山门便打断了宋承河的手,师傅带着一众弟子前去讨个说法,结果也是铩羽而归,莲心师姐更是连那人的面都未见过,有些意思,一气宗太闷了,闷到没有一个人能有资格进入她的眼中,宗内第一弟子是当年对那位传奇的尊敬,如今她只当得起三甲之首,意思虽然相同,可她觉得不好听。
进了观天台也许她就有资格追一追那位师兄的脚步,看到前人所留下的教导,尽管在她心里并不认为自己需要这个在旁人看来是跃龙门的机会才可以真正当起第一的名头,可不在意并不意味着可以交由别人,尤其是眼前这个弱不禁风的家伙,这让她感觉到羞辱,所以莫名的生气。
“你就是那个要登观天台的家伙。”
“我叫苏问。”苏问站直了身子,对方至始至终都坐在椅子上,就像是威望甚高的长辈在训诫后辈一般,而且他不喜欢对方用家伙两个字来称呼自己,既然你已经自报了姓名,那我也应该如此,这是规矩,在木屋里他告诉七贵要讲规矩,因为规矩都是他说的。
上官灵心冷冷一笑,将手端放在椅子的扶手上,腰背微微向后面靠了靠,如此才方便她将目光停留在那张让人生恶的脸上,苏问虽然只有十五岁,但身材修长,上官灵心很不喜欢有人离她太近,这样会不得不去仰望。
“我没必要知道你是谁,因为不重要,但你需要知道我是谁,因为这对你很重要,观天台对我而言并不算什么,即便不去,我依然是我,但我不会允许一个无耻的小人染指,如果你现在离开,我不会为难你,但如果你不识趣,此刻我们之间只有五步而已。”
言语很平静,但是十分的难听,就像是一个如数家珍的富家翁对着一个摇尾期盼的乞丐讲述自己如何视钱财如粪土,又是怎样忍受这些金银所带来的烦恼的漂亮话,但如果你想要这些粪土,那么她就会毫不犹豫的放出拴在门口的恶狗。
这是很矛盾的事情,但总有道理,因为强者可以随意改变任何规矩,五步的距离,已经不单单是威胁那么简单,陈茂川听的心头一紧,面对一名开灵中境的强者,就算他坐地破镜也无济于事,难不成真要等对方一剑斩杀了苏问,再指挥身后的亲兵将这个狂妄自大的小娘们斩成肉泥,显然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好霸道哦!”
一道清亮的嗓音带着浓浓的西蜀气息从身后传来,上官灵心微微蹙眉,她想起前年那个在宗内暂住的西蜀小姐,想起了那些众星捧月的目光如同瀑布一般飞泄到了对方身上,她的权威受到了挑衅,却无可奈何,因为对方与她一样都被人称为天才。
穆巧巧跳着脚步走了过来,先前被李诚然不由分说的藏在殿后,此刻趁着对方不注意偷偷跑了出来,却不巧听到了这一句。
剑拔弩张的气氛因为这句话,因为上官灵心的蹙眉变得更加严峻,陈茂川明显感觉到那名少女身边蠢蠢欲动的灵力,就像一把利剑已经架在了苏问的脖间。
“本以为见不到你,看来这就是宿命,果然跟你姐姐长的很想,连说话的口气都同样让人讨厌。”上官灵心没有回头,像是已经看到了一切。
七贵是跟着穆巧巧而来的,自小便能从语气中分辨出少爷的阴阳怪气,此刻这女子不加掩饰的将恼意夹带在了声音中,他又怎会听不出,想要护在巧巧身前,可努力的几次,最终退后了数步朝着殿后跑去。
“喂,你说话都不看人吗?好没有礼貌呦!”穆巧巧快步走到苏问身旁,用眼睛狠狠瞪了一下对方,撅起小嘴着实可爱至极。
上官灵心下沉的嘴角翘了起来,不可否认那张很普通的相貌只因为主人的缘故就显得无比出彩,尤其是这抹浅淡的微笑,少去少女的天真,多了成熟,不怒自威。
“我不会对一个小辈出手,尤其是你,但是他不一样,我希望你好好想一想,至少这样还能保留一丝颜面。”
苏问前进了一步,使得对方的脑袋不得不再抬高几分,阳光透过他修长的身形洒了下来,这才是居高临下,只是没有任何不屑和鄙夷,只是很平静的说道:“观天台我一定会去,虽然这惹恼了你,但我也没有办法,你有你的骄傲,我也不会摇尾乞求你,如果你真的可以改变什么,就不会如此自降身份的来到这里要我退出,所以大可不必继续浪费口水,还有建议你最好不要靠在椅子上,这只会让你显得更矮。”
陈茂川傻眼了,如果没有最后那句话,这番言论可以说是不卑不亢,男儿本色,偏生多了那句不痛不痒的建议后,怎么看都像是嫌自己命硬,苏问的口无遮拦着实是更上一层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