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的战友们自然也看见了这一幕,也都是忍不住惊呼出声。
奈何,且不说他刚刚搬起这些个个重达数百斤的拒马桩,现在已经非常乏力了,反应能力大不如前,就算脑子反应过来了,身体也不可能做到跟之前一样灵活。
再者说双方现在离的又这么近,以这些靠着机关推动的弩箭的飞行速度来说,几乎是瞬发既至,他一直都闷着头在冲,完全没时间去细看,所以就见他双脚才刚刚离地,正要往旁边翻滚,却听一道劲风呼啸而来,下一刻,一根粗如长矛一般的弩箭已经到了,从前面的肚子进去,一下子就穿过了他的身体,然后带着一堆内脏和碎肉混杂的东西飞了出去。
“吼!”
肚子上突然破开了一个来回通透,甚至可以看见后面人的大洞,这种剧痛简直无法忍耐,可他到底是身子骨强硬,第一时间竟然还没有死,可看那样子也知道,哪怕是神仙下凡肯定都救不回来了,他踉踉跄跄地哀嚎了几声,一下子倒在地上,气息就慢慢地弱了下去。
这样的惨剧也不止发生在他一个人的身上,事实上,上方的每一架弩车,每一轮射击,最起码都得杀十来个人才会罢休,这时候少说也有数千人已经命丧在这种特制的弩车下了。
单这一小截不过十余米的战场处,拒马桩的这一关,现在就算是勉强过了,后面的这些卫国士兵们,也不管那些被弩箭穿成了糖葫芦串的同伴,再度向前。
他们也不过只是被命运的大手在不断往前推的可怜人罢了,哪怕明知前面是死路,也不能停下来,在这种无可奈何的,极其可悲的情况下,他们只能选择一条路走到黑。
再度往前,就见十多个人举着盾牌,顶着头顶的箭雨一起冲上去,脚下突然一下踩空,泥浆四溅,他们猝不及防之下,跌进了凉国这边早就为他们挖好的陷阱里。
陷阱的上面特意被铺了一层非常脆弱的麻布作为掩盖,上面还细心地撒了一层沙土,只是现在因为雨水的浇灌,已经成了一团浆糊,陷阱的里面插满了被削尖的木刺,这些士兵们在得有一丈多高的地方跌下来,因为人在空中,脚下无法借力,就只能一边惊恐地叫着,一边眼睁睁地看着自己落在了那些尖锐的木刺上,惨叫声顿时不绝于耳,只是这瞬间,便又死了十多人。
战场之上,人命如草芥。
前方突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深坑,人掉下去还发出了凄厉的嚎叫声,后面的人见状,不敢往前,赶紧止步,可禁不住再后面有人冲的急,冷不丁地还被撞下去了几个,这一下去,就全部丧生在坑底,无一幸免。
此时此刻,一个两难的问题就摆在了他们面前,停下来那是不可能的,首先这里离着前面的城墙其实已经不远了,对方居高临下,在这么近的距离下射他们那是一射一个准。
可要是再往前,首先跳肯定是跳不过去的,不说这条壕沟挖得宽,更何况哪怕是同样的距离,在平地上跳和在这里跳的感觉都是不一样的,前者失败了还有再来的机会,而这里只要失误了就是一个死字,而且死状极惨,看着下面那些同袍们无一不是被木刺给整个穿成了肉串,那样子是别提有多震撼了,谁敢在这时候选择跳过去?
“快,快!袋子!”
幸好,他们还是有一些准备的,后面的人赶紧拖着那些装了沙子的麻袋跑了过来,只是因为沙土被雨水打湿了,无比沉重,原本一个人就能拖着的袋子,这时候竟然需要两个人才拖得动。
“下面!瞄准!杀!”
城楼上,还有非常明显的人声在激烈地指挥着,而落下的箭矢也开始集中在了这些已经冲到了比较近的地方的敌人身上。
壕沟的这一边,哪怕卫国的士兵们已经开始结阵,用手中的盾牌在防御了,可还是不断的有人倒下,而每一个倒下的人,就直接被旁边的人给推进了壕沟里,毫不留情。
不大一会儿,这条壕沟便渐渐地被填平了,而最让人所不寒而栗的是,填满壕沟的大部分东西,其实都是人的尸体,沙土只占了很少一部分,就只是这么十来米防线,光这一点,就已经填进去了上百人了,最可怕的是,阵亡的人数还在不断地增加着。
渐渐的,在后方从容指挥的谢厚胤的眉头也深深地皱了起来,因为像这样的伤亡,就实在是有些多了一点了,更何况后面对方还挖了多少陷阱也说不定,不能再这样用士兵们的生命去冒险了,最重要的是,人不能浪费在这种地方,所以他一挥手,身边的旗兵得令,赶紧挥舞起了手中的令旗。
下一刻,一阵非常明显的声音在后方响起,这就是鸣金收兵的讯号。
就见在后面,正有人拿着一种外形类似钟的青铜器,唤作“钲”,轻轻敲打,就有非常清脆的响声,而前方的士兵们在听到声音指挥,就知道该撤退了。
且不说不撤退本来就算是违抗军令的行为,凉国人的攻势出乎意料的猛烈,其实前线压阵的百户长,千户长等指挥们早就已经有退缩的意思了,只是大将军不下令,他们也不敢停,就只能继续催促着手下的士兵往前送死,虽说战场上不容心慈手软,但还是有些难受的,这时候终于听到了撤军的声音,那只感觉比天籁都悦耳,自然马上指挥着前面的人往回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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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太痛了,本来是不打算更的这几天,但因为承诺了字数,怕完不成,就爬起来写了一章。
最后重点感谢书友雲隻凡的支持,多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