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把兄弟们都带回家。”
那年轻小将低着脑袋,虽然伤心,可反倒还在轻声安慰着完颜珂尼:“将军您忘了,在战场上战死,是每个燕州男儿的荣耀。”
完颜珂尼听得一怔,满脸的苦涩,看向对方,轻轻地摇了摇头,教育道:“没人该死,能好好的活着,就要好好地活下去,记住这句话。”
说着,他从石头上重新站起身来,然后把手上的弯刀放在了石头上,走到了对方的面前,伸出手,轻轻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后者的身子一颤,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没有再多说什么。
另外一边,熊罴军的士兵们,已经开始默默地收敛起了同僚的尸体了。
虽然马革裹尸是每一个燕州男儿的无上荣耀,但是作为其战友,亦有义务带着他们一起回到故里,按照传统的仪式为他们的灵魂送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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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帮乌合之众临时拼凑起来的三千骑,未加训练,不善配合,在因为高额的奖赏而疯狂,一齐冲上高坡之后被阻,气势已尽,再被养精蓄锐,蓄谋已久的敌人包抄了后路偷袭。
虽然从彼此的伤亡数上来看,这场战役似乎有些不可思议,但是一边是凉国九军之一的熊罴军,哪怕军备再差,但耐不住人家自身的本事大,他们的射术,就是在九军之中,也算顶尖了,而另外一边则是分开还算有点本事,但是合在一起就是一帮渣滓的马匪流寇,孰强孰弱,一目了然。
若非谢厚胤最后大展神威,以命相搏,在最后时刻和尉迟家的亲卫们一起冲上去凿阵,只怕他们要被全歼于此,决不会有一人生还。
一块未被战火荼毒,还算干净的草地上,三百多个俘虏挤在一起,挨个背着手跪在地上,这帮杀人不眨眼的马匪们,个个都在沙海里纵横多年,对边境的老百姓们来说,他们就是不可一世,无可违抗的恶魔,但是在对上了凉国的正规军之后,他们这帮人又像乖宝宝一样,安安静静地跪在地上,不敢有任何的动静。
刚才三千人都没能打过人家,这件事已经完全打碎了他们的胆气,击溃了他们的信心,现在不过几百人,手头又没武器,难道还要再反抗么?
哪怕明知道以自己等人的身份,被俘虏了绝没有好下场,这时候不跑,之后人家聚齐了,更没机会跑了,可也没人愿意当那个出头鸟。
最先反抗的那个人,一定是死的最快的,这就是人之本性,哪怕现在旁边就只有十几个士兵围着,他们只要趁其不备动手,跑出去抢了马向北逃,总会有人跑得掉的,可没人愿意做那个最先死的出头鸟。
就在这时,刚经历了一场大战,一身是血,只是简单地包扎了一下伤口,本该筋疲力尽的顾玄和陆议一起走上来。
这次过来的熊罴军士兵们,虽然都被完颜珂尼给刻意隐瞒了顾玄的身份,但是对方刚才在战场上的神勇,大家都是有目共睹的,而且大概也猜的出来该是将军的贵客,当下没有敢多阻拦,直接就放他走了进来。
看着面前乌压压的一群人,一个个都低着脑袋,满脸颓丧地跪在地上,顾玄甚至都没有多看,上去便是一脚,直接将一个壮汉给踹翻在地,后者肩膀上挨了一脚狠的,猝不及防之下,惨叫一声,倒在了地上,下意识地抬起头来,面露凶光,但是一看是刚才那位“杀神”,赶紧又把脑袋低了下去,只是敢怒不敢言。
周围的士兵们见状,刚想来阻拦,却被迅速赶过来的完颜珂尼给拉住了。
“父母生你七尺躯,难道就是让你拿来当畜生的?”
顾玄根本不解恨,大骂一声,上去就是狠狠的一拳打在了这汉子的脸上,对方嘴巴一歪,脑袋偏向了另外一边,两颗碎牙混着一口鲜血飞射而出,直接溅了旁边的人一脸。
汉子被这一拳打得差点昏死过去,顿时再也忍不住,刚想开口叫骂,顾玄又是狠狠地一拳揍在了他的肚子上,后者猛地哀嚎了一声,整个人都弯成了大虾,倒在一边,抽搐不止,甚至都已经开始翻白眼了。
“你杀过多少无辜百姓,给我说!”
顾玄见状,却是尤不罢休,上去又是一阵拳打脚踢,他拳脚本就十分有力,哪怕先前经历了一场大战,可尚且还剩下几分余力,在根本不留手的情况下,这壮汉才不过挨了两拳,就已经被打得眼眶开裂,满脸是血,惨叫声也慢慢地变成了无意识的哼唧,眼看是要不行了。
就在这时,在旁边跪着的一人再也看不过去,直接就扑了上来,不等旁边的士兵们动手,顾玄直接反手一巴掌将其扇倒在地,后者落回原位,不顾伤势,指着顾玄,愤怒地叱骂道:“你凭什么?”
顾玄刚想直接上去打死他这个胆大包天的混账,可被他这么一问,当即冷笑道:“呵,你一个满手血腥的畜生,又有什么脸问我凭什么,你们这几百人,本就该死!”
他这么一说,倒是有不少人都抬起头来,目露狠色地看向了他,他们本来就是杀人如麻,心狠手辣的马匪,乖乖被俘那是因为先前被打怕了,但是对方现在明言要他们死,那怎么都要挣扎一番,更何况,刚才那位不反抗的同伴,惨状就在眼前,难不成真的被他活生生打死才行?
“想反抗?反抗更好!死人活人,对本王而言,没什么区别,本王刚巧还未玩尽兴呢!”
顾玄捏着拳头,咯吱作响,脸上无意识地露出了狰狞的笑容,似乎就盼着对方赶紧冲上来,他好活生生地揍死对方才好。
被他扇倒在地的那人神色间满是怨恨之色,大声高呼道:“难道你以为这是我们愿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