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之水依旧沸腾不已,清扬山两大顶尖高手对招之后非但不减下,反而有愈演愈烈之时,张明月飞奔至后山寻到公主等人时只见老爷子踏前一步,只不过简简单单一句也包括老夫?九天之云快速汇聚,汇聚至东海行成巨大锥子云,黑云压顶,清扬山云雾极速翻滚,东海上空似有惊雷炸裂。
“没错,也包括你。”赵洪涛一字一句道。
独臂小老头儿依旧风轻云淡,虽被人说要让自己命留在清扬山一如既往不咸不淡,剑出春秋,一剑闯下春秋剑神名头,有道是盛名之下无虚士,更何况是如今古稀之年重出江湖问鼎陆地剑仙的他李文谆,独臂小老头儿心中默默缅怀这些年来自己杀过的或是想要杀自己的人,具体有多少,这位已入古稀之年的老爷子也不清楚,只记得大到号称天下第一的王长生,小到江湖鱼虾之辈,木秀于林风必催之,但他李文谆想说真正想摧毁这棵木头的又何止是风?哪个男儿不想一战胜春秋剑神名动江湖,又有哪个男儿不想做那仗剑江湖的青衫逍遥剑客?正因为如此,才会多出来不知道多少平白无故的敌人,可即便是这么多敌人,他李文谆依旧活下来了,其实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一个简简单单道理,高手,何为高手,活下来的才是高手,有人要让自己死,那便不能让这个人活,因为他李文谆暂时还不想死。
因为他不想死,他便不会死。
独臂小老头儿缓步走向至崖畔,仅剩的手臂随意负在身后,短袖之处衣袖被吹拂的直往身后而去,一头花白头发随意在海风中飘扬,他笑道。
“赵洪涛,老夫方才默念这些年来想要老夫死的人,但到最后发现没一个人能让老夫死。”
“有人让你入陆地神仙与西楚为敌,让你不让昭阳这女娃子下山,我大概已能猜到这人是谁,可笑你赵洪涛自以为入了陆地神仙便以为这天下就是你囊中物,你还是不懂,既然不懂,老夫今日就让你明白明白什么叫螳臂当车不自量力。”
“就凭你这断了一臂的废人?”
面对着独臂小老头儿的黑袍劲装老人冷笑不已,只是这笑声不过持续了半个呼吸就再也笑不出来,有一柄自公主旁边二八女子剑鞘出来的三尺青锋飞至独臂小老头儿仅剩的右臂手中。
“就凭老夫这断了一臂的废人,老夫今日就教你赵洪涛明白明白什么何为陆地神仙。”
独臂小老头儿一人一臂一剑,一剑出,黑袍劲装老人瞪大眼睛迅速后退,但身后已经是百丈悬崖,但见这位才入陆地神仙的老人脚踩崖畔千斤巨石身形激射至东海,东海雷云汇聚,宛如无数银蛇云中窥探,司马云大呼。
“老爷子小心,这赵洪涛想窃取天地之力。”
“窃取天地之力终不是自己。”
独臂小老头儿有些干枯而又修长的手指紧握三尺青锋。
“老夫倒要看看这老小子身后的那人究竟给了他几分能耐要留下老夫,天地之力,老夫连天都敢捅一个窟窿,又岂会怕这天地之力?”
独臂小老头儿身形飘逸单脚点崖畔轻飘飘飞了出去,身下是愈发沸腾宛如要将这百丈悬崖摧毁的东海巨浪,身后是清扬山气宗数百练气士以及神色复杂的气宗宗主何文远。
他大声道。
“老夫这辈子什么人都杀过,唯独还没杀过陆地神仙,也不知道这陆地神仙究竟能不能受得了老夫一剑,赵洪涛,老夫这一剑,你能接否。”
能接否,声音响彻天地。
一剑出,三尺青锋穿过巨浪直追黑袍劲装老人,近其身前先是停顿片刻随后冲天而起直上九天,再落下来时正对老人头顶,与此同时,海面青锋所过之处东海轰隆隆从中分开直达三百丈,巨浪过后,再无青锋,雷云消散,海面恢复如初,却在百丈以外漂浮着一具穿着黑色劲装的老人尸体。
“现在看来陆地神仙也没什么杀不得。”
独臂小老头儿重回崖畔,确定尸体再无动静之后才慢悠悠走下山,再不去理会清扬山数百练气士的瞠目结舌以及气宗宗主的错愕,老爷子重回公主身后继续站着作假寐状,崖畔除去已经变小的海浪以及淡淡海风之外寂静无声,若非公主提醒何文远该如何做时恐这位一手创立气宗的老人还要愣在原地不知当如何是好。
江湖百年难得一现的陆地神仙就这么死了,被独臂小老头儿轻描淡写却毁天灭地一剑杀了,即便早听闻昔年春秋剑神李文谆九龙山与薛平川一战剑开天门入陆地神仙,但真正见到这位陆地神仙时才知何为不可逾越的天堑。
赵希澈自己其赵家门下数百练气士难以挪动脚步,赵洪涛已死,再无反抗之力,本以为会被何文远赶尽杀绝却不曾想到只不过迎来淡淡一句。
“赵希澈,带着你的人赶紧走,去哪里是你们的事情,我不杀你们,因为你父亲曾与我有恩,但再大的恩今天也应该算是还清了,下山去吧。”何文远就那么摆摆手,赵希澈以及数百练气士齐齐下山,除去被他带走的人,余下的不过三五十人而已,而三五十人又如何能称为一个宗派?原本何文远以为公主定然指望不上如今的气宗,却没想到这位西楚奇女子依旧是礼贤下士,只是这后山已不是说话的地方,回到气宗山门时发现基本上已经算得上是人去楼空,能带的都带走了,下人也没剩下几个,多半都以为今日气宗会拼个你死我活所以早早跑路,因为司马云公主等人进宗门之时便就早有预料,所以倒也不觉惊讶,所幸还剩下有三五十个弟子,还不至于轮到什么事情都要这位宗主亲力亲为,而这三五十弟子当中竟然还有半年多以前的熟面孔,也就是在百花宴上与司马云大打出手那一位虎背熊腰练气士。
“小姐呢?”何文远巡视这偌大的宗门一圈确定没看到自己那位宝贝孙女后皱了皱眉头。
“宗主,我们也不知道,从早上起就没见到过小姐,她该不会是趁乱偷偷下山去了吧。”
弟子中也有何文远的亲传弟子,此刻何文远询问的就是自己的入室弟子,继何天来之后的第二个弟子刘玄通,此人长着一张婴儿肥的脸蛋,一双小眼睛,一双要是眯着绝对跟闭上没多大区别的小眼睛。
“她敢。”何文远似乎动了怒,但动怒之后却犹如泄了气一般,自家那位小祖宗好像还没什么事情是不敢的。
“罢了罢了,她要去就随她去吧,你们也不用去找她,等她在江湖上吃了亏自己会知道乖乖回来。”
“何宗主倒是看得开。”
昭阳公主轻笑,能让何文远为之苦恼的小姐除了那位不曾谋面精通机关数术又精通药理何青秀可还有别人?
“倒不是我看得开,只是谁家都是如此,自家养的小狗儿整天将其关在房间里面不透气,总有一天它会想尽办法出去,可一旦出去发现这江湖并非想象中那么好时才知道家里的好,倒是让公主见笑了。”
“宗主不担心小姐在外面遇上危险?”
昭阳公主好奇道,何青秀也不过年方十九而已,又听说生的花容月貌,如此一个女子独自一人行走江湖实在太危险,毕竟这天下美丽女子本就是稀缺之物,若是遇上那么一两个有几分本事的采花贼那可就算遭殃了,只是何文远却似乎并没有担心的意思,反而忧虑道。
“我不担心我这小祖宗遇上什么危险,我倒担心这小祖宗下了山到处惹是生非真惹到了什么大人物。”
后面一句话张明月并未听进去,只是张明月对这位古稀之年的宗主这个比喻是啼笑皆非,倒是突然想起了那位小哥,他说他会找他并且让老爷子将他们家老头儿揍一顿,只是到了后山等了许久都不见那小哥来找自己,本来还想着若是那小哥看到了老爷子这般陆地神仙一剑会立马将整个阁楼的秘籍送出来,现在看来是多半没戏了。
那小子估计多半是小偷,否则若是拜剑山的人,发生这么大的事情岂会不来观看?可即便是个小偷那也是有趣的小偷,暂时就不将你说出来了,张明月心中默默嘀咕一句。
晚宴是由何文远亲传弟子刘玄通亲自掌勺,是清扬山气宗自己种的菜,比不得百花宴的厨子,更比不得虎狼关老许当初弄的猪肉,张明月心中叹息,别了这么久,却还是时常想起在边境的那大半年日子。
“老爷子你说你知道赵洪涛身后的人是什么人?”喝酒吃菜总少不了闲谈,这么一谈就谈到了赵洪涛的事情之上。
“之前不知道,但现在老夫大概知道了一些。”
与公主相处已久,老爷子也早就没了最初的生疏感,全当做了自家人一样。
老爷子不夹菜,因为公主与杨幼倩一左一右在其两侧不住的往其碗里夹菜,酒杯更是从没空过,若是游侠儿在此多半又要呜呼哀哉一声羡慕死老子了。
“可是咱们上山途中遇到的垂钓农夫?”
司马云皱皱眉头,似乎不太愿意接受这个事实。
“多半是了,只可惜了赵洪涛此人,原本天资就不错,若是再能安安稳稳个三五年说不定能得见天机入陆地神仙之境界,太急功近利并非什么好事,许诺让其入陆地神仙无非是拔苗助长有害无益,若是能认清楚这一点,他赵洪涛也不会死在老夫剑下,说到底不过是做了别人替死鬼而已,真是可惜了这七十多年的修为。”
老爷子叹息是真叹息,几人都能看出来,席间公主并未曾提起关于武林大会之事只言片语,倒是宗主何文远亲自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