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大嫂早已经哭的嗓子哑了,人也很憔悴,英子在旁边懒懒的扶着她的胳膊,一只手还拿着烟,一看智商和反应什么的和正常人不太一样,马龙飞一下子想起了丁凡说过她的遭遇,爸爸没了,警察老公含冤死了,难免心生同情,包容的点了点头。
可英子看了看他似乎想起什么事,有些痴痴的说:“我见过你啊,叔叔,你以前不是跟着我爸的嘛,你们扔手.榴.弹,我就在山坡上老远的看热闹呢,你是左撇子啊,差点炸了。”他说着,做个往后躲闪害怕的动作,满眼发出了惊恐的样子,然后又大咧咧的说:“你不是姓崔吗,你是左撇子。”
他说的马龙飞一惊一乍的,潜意识的看了看自己的右手,又动了动右手,小声嗔怪道:“这孩子,认错人了吧,我都是用右手的。”
但丁凡看清楚了,英子把马龙飞当成崔林了,加上此前他和李大义在十八湾聊过的那些事,他往一块综合了一下,马上就琢磨出了一个事,然后替娘俩做主说:
“这样吧,咱们傍晚时分火化出殡,埋葬的地点我选好了,导员生前看好的地方,十八湾那,居高临下的,有山有水,风景好,大哥就喜欢那里,我找人看了,在呼鹿县绝对找不到这么好的地方了,我现在说了,还真担心消息传出去,马上就有有钱有势的人去抢了地方呢。”
现在丁凡否则张罗这个事,大事小情的都是他跑的,自然都听他的,大家马上行动起来,该通知人参加的通知人参加,该去墓地的人去那里干活,火化时间就定在了傍晚时分。
遗体告别时,崔林局长带着刘德,还有机关的民警们都匆匆赶来了,等他们进门时,马龙飞丁凡他们站在亲友位置上迎接呢,阚亮看清了他们的衣服,顿时气得咬着牙根说:“肯定又是老刘干的,前怕狼后怕狗的,什么玩意啊。”
他们这些人都是穿着便衣来的,和早先到的人相比,自然就显得随便多了,给人的第一感觉就是担心影响不好。
李大嫂看他们没穿警服,看了眼灵床上烧的浑身看不出颜色的丈夫,顿时又嚎啕大哭起来。
“唉,我本来不想做的额过分了,可……”丁凡低着头,心里有些发酸,感觉自己十分难受。
骨灰运到十八湾上时,岁数比较大的宋密德早就带人挖好了地方,随着一阵鞭炮声响起,李大义的骨灰盒上盖上了黄土,黄土不断的增多,慢慢的堆成了坟茔。
老伴他们看着家里顶梁柱、唯一的男人走了,顿时嚎啕大哭起来,哭声凄凉,看的这些民警一个个低头落泪。
那英子哭了几声后,呆呆的看着山坡上熟悉的场景,眼含热泪的往下坡看了几眼,发现缓坡处的一片空地,隐约还能看到一些干枯的树桩和高高的土堆,马上触景生情,嘴..巴抽了抽,嗫嚅的对身边的丁凡说:“叔叔,我小时候经常在这里玩,看过爸爸领着他们打靶,我……”
丁凡正端在她身边烧纸呢,余光看着崔林、刘德他们正神色匆匆样子,知道他们马上就要走了,于是低头小声说:“英子,你说吧,爸爸了,叔叔了,你爸现在还没走远呢,看着你呢,他会保佑你的。”
英子看着摆在坟茔上的木头墓碑,顿时嚎啕大哭起来,一边哭一边悲惨的说:
“爸啊,你看看啊,叔叔们都来送你了,这地方你多熟悉啊,你带着叔叔们在这里打.手.枪,扔手.榴.弹,崔叔叔扔不出去,差点炸了自己,爸爸啊,你把他拽到一边的,你看看啊,崔叔叔他们都来送你了。”
“姑娘,你哭吧,这里是你爸年轻时最喜欢的地方,家里还有他在这里训练的照片呢。”李大嫂哭的泪流满面的,跪着过来了,扶着女儿一起痛哭流涕,回忆着这里的事。
丁凡低着头,像是没事人似得,只听见身后的阚亮苦笑了两声,埋怨他说:“丁子,你特么的,你整死老崔得了,呵呵……”
丁凡没抬头去看呢,他虽然没看,也知道崔林现在早就恨不得在地上找个缝钻进去了:
宋密德、马龙飞这个岁数的人虽然比崔林还小了点,但都知道他刚才毕业参加工作时,李大义带过崔林,时间虽然不长,但崔林是管李大义叫过师父的,后来崔林综合能力强,一步登天进了机关,
平时碍于领导事多,很少管李大义叫师父了,现在这档子事被英子哭着说出来,他脸上简直赶上开染坊了,红一阵青一阵绿一阵的,很多年轻警员知道他现在心情复杂、懊恼,看都不敢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