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给常胜县带来的影响逐渐消失,尽管种痘带来部分死亡,但活下来的人再也不必惧怕天花这种疾病,说到底,感激要比仇恨大得多。
生产逐渐恢复,汉文学堂进一步扩大,单是在常胜县学堂便已有二十三名坐馆汉文教师、二百七十名汉文登记从业者。
他们的讲课不单单在学堂,在锯木场的工地、也在茂密的丛林,在挥汗如雨的玉米田里也在炙热冲天的砖瓦窑里,这是真正的半工半读,通过四百多名部落首领的口,每个人都知道,学习汉文是改变命运的机会。
那些汉文登记从业者实际上并非汉人,他们是这片土地上最早学习汉文的人,比方说到常胜县汉文学堂深造,来自状元桥的长腿熊。
他在这里的主职业是窑匠学徒,跟着师傅学砖瓦烧制,一月工钱为万历通宝两千,比其他学徒高一千四百,折银二两。
这份收入就算在大明,都是寻常百姓里比较高的,能保衣食无忧。
这多出来的一千四百通宝分三份,六百是兼职教授砖瓦厂工人汉文的薪水,余下有四百是他能有汉文听说能力,在工作学习上更加得心应手的奖励;另外四百则是他工作熟练踏实肯干的奖金。
像长腿熊这样的土民,在常胜县有二百七十名,他们的才能与从事工作各不相同,相同的是他们不论做什么,学起来都更快,都能拿到比别人更多的奖金,自然而然,更受旁人尊敬。
让他们受尊敬的不是这些印着万历通宝的纸,而是这些纸能让他们拥有更多。
他们能出入清凉居茶馆,听那些北洋将官即兴说上一段儿书,尽管咬咬牙才能买上一壶绿茶,但长腿熊还自己试着说过一场书,他部落首领郑屠与西班牙人决战的故事,收获满堂喝彩,那种引人注目的感觉真好,就连那些休假的北洋旗军都为他鼓掌叫好。
他不但有一身靖海服,还从裁缝铺定制了一身通常在大明移民中也只有那些不需要下地干活的贵人才穿的淡蓝色长衫,虽然布料质地不好没有那些低调奢华的暗纹,但长腿熊已经很满足了。
他不是本地人,没赶上朝廷为百姓修房子的好机会,用等同一小杯茶的价格在县南赁屋一间,带着他在早前战斗中得到那匹小蒙古马住了进去。
其实他在战斗中得到的是一匹安达卢西亚马,是西班牙人的高头大马,他和两个状元桥的战士协力杀死西班牙轻骑兵得到的战利品,那两人其中一个被战马踏伤、另一人被剑砍破了棉甲,分走了轻骑兵的铠甲与长剑,他则拿走了那匹马。
因为他早就有自己的武具了,那来自于部落首领郑屠的赏赐,一套大明辽东军沉重的棉铁甲与头盔,还有一柄做工精良的明制腰刀。
他的战利品被北洋麻帅麾下名叫呼兰的骑兵队长看上,用教授马术的代价以一匹蒙古战马换走了那匹安达卢西亚马,这趣÷阁交易非常合适。
亚州,他再也找不出那样精湛的骑手来传授骑术了,何况这匹来自‘大明顺义王部落’的马是极好的军马,蹄子像铁一样坚硬,甚至不需要挂掌就能在任何地形如履平地。
在他租赁的小四合院里,另外一家人来自大明的山东,一家七口,年长的大爷年过六旬还能下地干活,农闲就在院里坐着边在树下乘凉,在长达半个月的漫长时间里长腿熊一度认为老大爷乘凉的佐食是甘蔗卷饼,并为此感到深深的疑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