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正茂不以为然道:“愿闻其详。”
“定位很重要,就好像四洋军府是为朝廷敛财强军,徐阁老的讲文院是为朝廷培养六部官吏,我主张设立南北讲武堂,以全天下最优秀的致仕老将做教员、在职将领编撰兵书教材,为的并非是培养国朝基层军官。”
“用他们做基层军官是暴殄天物,只是如今没有好的环境,他们毕业后有些有门路的能做指挥使,没门路的就只能做小旗官总旗官,这与他们的才能没关系,何况此时哪个卫所弄过去个学员做千户,他也无法发挥三成才能。”
殷正茂深以为然,海军讲武堂出去的每个学员都是人才,这个他是知道的。
但短时间里那些人调派地方难堪大用,就像宣府讲武堂出去的学员最常干的是什么?没有将领敢让他们带兵守边,只能是练练兵、测绘测绘地图罢了。
这帮人需要的环境,要千户所完备地调派出车骑步炮工五科兵力相结合,一场常规战斗部下要有四百四十杆鸟铳、十六门虎蹲炮、打空一百支小旗箭,更别说还要有两个炮兵百户直属炮队的大小二十二门镇朔将军炮。
哪怕再雄才大略的指挥使,见到这种锐意进取过头儿的部下他能说什么?
现实是能给他配五门威远炮就不错了,弄不好只有三门碗口炮,小旗箭是打不起的,鸟铳换成快枪和火铳勉强能凑够三百支,虎蹲炮倒是能给俩百户配两门,这就已经仁至义尽了。
不是每个千户所都叫香山,不是每个卫都叫南洋,没钱。
这就是南北讲武堂学员毕业后尴尬的地方,学了三年屠龙术,毕业发现也就学到练兵、绘图的本事能立马派上用场,明明各方面综合素质都强过别人,但连表现机会都没有。
往往还会遭受旁人嘲笑:“真他妈有这财力,不用讲武堂毕业,我也能打赢,有这财力吗?没有!”
“铳炮甲械的普遍列装,对兵力庞大地域辽阔的国朝非朝夕可成,广东造械能力天下难及,现在两广旗军还没换完,何况各地吏治参差,还要许多年,殷公想必也很了解。”
伴着殷正茂点头,陈沐继续说道:“但士兵的素质却不一样,讲武堂毕业学员只要有合适的士兵,哪怕铳炮有所不足,同样也能比旁人打仗打得好,军官嘛,只要能带着部下打胜仗,朝廷就有赏,有赏就有钱,有钱换装,就更能打胜仗。”
“明后两年,东洋军府会带第一批士兵远征,会留下一些老兵并吸收南北讲武堂毕业学员,充作新兵旗官,军饷北洋发、练兵地北洋修,五年之后,一批批优秀士兵退役,北洋能推荐他们去天下各地卫所任小旗、总旗,他们会是最好的小旗官与总旗官。”
“唉……”
殷正茂长长地叹了口气,抬手想在劳心费力的陈沐肩膀拍拍,可能觉得不太合适,动作悬在半空却没有拍上去,看着陈沐道:“陈帅,最难的不是练兵选将,是钱……各地卫所有了好旗官、有了好军官,可这钱呢?”
“讲武堂教出好将领,北洋练出好旗官,他们再练出好兵,到时候带兵越过长城从葱岭打到长白山,朝廷哪儿来钱给这帮虎狼之师发赏?”
“哈哈哈!”
陈沐听得仰头大笑,张手在二人之间划过,神态轻松,道:“东洋、西洋、南洋,广州、天津,权当是……第一个五年计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