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的中原大地,金黄色的麦浪迎着太阳光,闪闪发光,又是一幅丰收场景,乡村小道上空无一人,大家都在屋子里避暑。
赵家村靠近河岸的一间土坯房里,睡在床上的小姑娘猛然惊醒坐起来,两眼无神的看着简陋的屋子,过了好一阵才回过神来。
伸出手看了看,又颓然的躺回去,呆呆的望着被炉子熏黑的房顶,淡淡的松了一口气,凭借多年小说海洋的熏陶,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她重生了。
扭头看到床边一个四四方方的红色箱子,那是自家妈妈的陪嫁,莲花形状的铜制锁搭,一个长方形铜锁把持着开启箱子的权利。
犹记得箱子里面并没有刷漆,不知道是嫌弃味道还是节约成本,贴着小碎花的软纸,摸起来顺滑的很,每次妈妈开箱子,我就留恋不舍。
觉得躺着没意思,她一骨碌爬起来,谁知道摸到了软软的东西,拿在手中一看,呵呵,她知道这是几几年了,一九七五年的夏天。
她的弟弟还没有出生呢,她手里拿着正是准备好的尿布,一九七二年出生的她,今年刚三岁,还有一个嫡亲的六岁哥哥黎嘉泽。
这个时候还没有分产到户,生产队都是大锅饭,透过纸糊的窗户,黎嘉钰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慢慢的爬下床,找到自己的鞋子穿上。
推开虚掩着的房门,外面的太阳光夹杂着热浪扑面而来,让她不由自主的闭上了眼睛适应。
外面并没有什么院墙之类东西,就是简简单单的一个柴火堆,紧靠着房间的东墙搭建着简陋的厨房,一口大黑锅被圆形木制锅盖严严实实的遮挡着。
迈着小短腿儿,准备去河岸旁找寻自己妈妈,因为怀孕的关系,大队派了一个轻松的活计,去河边放鸭子,不过麦收的时候必须参加劳动。
要不然就放鸭子的那点工分,压根都不够一年的口粮,麦收也不会很累,就是装一装车什么的。
当时的文化大革命还没有结束,人们谨慎的生活着,就怕一个不好,成为了阶级敌人。
黎嘉钰小心翼翼的站在河岸边,探出头来四处张望,希望能看到妈妈的身影,可惜徒劳无功。
河岸跟大河的水还有一定的落差,她并不敢贸然靠近边缘地带,这年头生病都可能造成家庭的沉重负担。
“鱼儿(黎嘉钰的小名),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快回家了。”
回头一看,那是自家大堂哥黎嘉志,二伯父家的,十分听话的退回来,乖巧的任凭他送回家。
望着他离开的背影,黎嘉钰陷入了回忆,说起来黎家是外来人口,在赵家村没有什么根基。
祖籍在山西跟河南临近的一座小山村,那里土地贫瘠,荒山野岭的,跟风水宝地搭不上边,也不知道为什么祖宗会把家族落脚在那里。
旧社会讲究多子多孙,黎爷爷那一辈儿都是男丁,兴旺倒是兴旺了,可惜穷啊,贫瘠的地方养不起那么多人口,吃不饱穿不暖的。
那么些张嘴吃饭的半大小子,好在个顶个都有家传的手艺,木匠,黎爷爷刻苦钻研,想要离开那个小小的地方,出外看一看这个世界有多大,盼望着能吃饱穿暖,最起码能活下去。
学艺出徒的黎爷爷跟他兄弟结伴离开家族驻地,一路上听人家说中原之地富庶,兴高采烈的向着河南出发,一路上遇到需要做家具的人家,就会停下来挣一些盘缠。
旧社会的手艺人虽然地位低下,可是请人家去家里做东西,管吃管住,比平日里自家伙食要有油水点,希望木匠师傅能展示非凡的手艺,给自家做出结实好看的家具。
爷爷与他的兄弟两人手艺精湛,头脑灵活,做出来的家具样式也顺眼,一传十,十传百,渐渐的在当地小有名气,但是依旧没有什么钱财置办产业。
大部分都是这一家做完,就接下另一家活计,慢慢的离家乡越来越远。
几年之后来到平顶山附近,这里有煤矿,生活水平稍微好一点,想着再过几年赞一些银钱,回家盖几间砖瓦房,娶上一位婆娘,生下几个孩子,安安稳稳过日子,凭着他这几年更加精湛的手艺,不会饿死的。
谁知道老天并没有疼惜他,一场大病花掉了所有的积蓄,失去了回家乡的资本,想着年纪渐渐也大起来,就经人介绍,赵家村这个地方安家落户,娶了黎奶奶为妻,生下九个儿子,可惜那个年代医学十分不发达,活下来的只有六位。
不要说为什么没有避孕,旧社会都目不识丁,哪个知道什么叫避孕,养不活不是送人就是溺死,黎家三伯父就差点死掉,当黎奶奶知道又是一个败家的小子,不管不顾的扔了出去,好在那个时候刚刚入冬。
也是黎家三伯父命不该绝,正好遇到从外面回来的黎爷爷,见不得自家孩子就这么死去,捡回来放在怀里暖了一夜,就是鼻子冻伤了,留下了囊鼻子的毛病。
黎大伯解放前抓壮丁的时候被迫参加了国民党,成为了一位军官的勤务兵,一九四五年的时候回家了一趟,也是最后一次见到,听回来的同乡说,他跟着撤退到了台湾,生死不明。
二伯父娶了一位地主家的小姐,生下黎家大堂哥,可惜两人的婚姻并没有存在几年,黎奶奶嫌弃她不会做家务,不会下地干活,而且经常偷偷拿东西回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