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吃了一惊,叉手礼道:“敢问贵人高姓大名?”
顾青谦逊地道:“一个为非作歹的纨绔权贵而已,不值一提。”
掌柜愕然:“…………”
这是谦虚还是实话?为何听起来如此诚恳?
顾青又笑道:“既然掌柜做不了主,我帮你做主。”
“韩介,让门外的亲卫都进来,钱不能解决的问题,就用暴力解决,把那间雅阁里的人给我扔出去。”
韩介迟疑了一下,侯爷今晚好坏,末将好……也说不上喜欢,不过侯爷的每个命令必然有他的道理,看来侯爷打定主意今晚要闹点事情出来。
“是!”韩介抱拳离去。
掌柜脸色顿时变了,急忙道:“贵人不可!那间雅阁里的客人身份太……”
话没说完,韩介领着几十名亲卫冲进了青楼,在无数客人和姑娘们的惊愕注视下,亲卫们朝那间最大的雅阁冲去,来到雅阁门外,遇到那位客人的侍卫,双方顿时打了起来。
顾青的亲卫跟随他征战沙场,是真正尸山血海里杀出来的狠角色,动起手来招式不好看,但招招直奔要害,很快对方几名侍卫便被放倒,韩介大脚一踹,将雅阁的门踹开。
顾青负手走了进去,一只脚刚踏入雅阁内,随意朝里面瞟了一眼,神情顿时尴尬起来,一只脚在门内,一只脚在门外,进退两难。
里面的中年男子不满地抬眼,见到顾青后不由愣了一下,接着惊喜万分道:“顾贤弟!顾贤弟!哈哈,他乡遇故知,人生快事也,当浮一大白,贤弟快来与某同醉!”
满室寂静。
顾青脸色既尴尬又难看,努力挤出了笑脸,干咳了两声:“太白兄,久违了。”
原来雅阁内的客人正是多年不见的李白。
当年顾青还未去长安当官时,李白便与他辞别云游四海去了,算算日子,大约已有四五年未见,果真是久违。
看到李白并不尴尬,顾青只会欣喜,真正令顾青尴尬的是,李白旁边还坐着一位女子,这位女子才令他尴尬。
女子是位中年道姑,同时她还是李隆基的亲妹妹,道号“玉真”。
顾青只觉得头顶仿佛笼罩了一团乌云,乌云里面电闪雷鸣。
踹公主殿下的门,是个什么罪名?
更何况人家还在终南山盛情款待过自己,拿自己当座上宾,结果转身就把她的门踹了……
玉真与李白坐在一起,两人的距离很近,几乎是坐在李白的怀里,顾青不善良地揣测二人的距离,如果没有衣物阻挡视线的话,两人的距离恐怕是负数……
整了整衣冠,顾青肃然行礼:“臣顾青,拜见玉真公主殿下。”
玉真却仍保持着与李白的亲密姿势,不慌不忙也不脸红,似笑非笑地嘴角一勾:“顾侯爷真是好大的官威呀,本宫刚才还在犹豫要不要把雅阁让出来呢,侯爷的亲卫可把本宫吓坏了,本宫带的侍卫被你们放倒了一地……”
顾青眼皮一跳,急忙赔罪道:“不知是公主殿下銮驾在此,臣失仪了,殿下恕罪。”
面色酡红已有八分醉意的李白不满地道:“尔等在说什么?没听我刚才说了么,故人相见,当浮一大白,还不与贤弟斟酒。”
玉真似嗔似怨地白了他一眼,居然听话地起身,笑吟吟地执起了酒壶,顾青脸颊一抽,急忙上前拦住:“怎敢劳殿下大驾,折煞臣也,臣自己来,自己来。”
说完顾青崇拜地看了看李白。
先不说他和玉真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但男女地位这一块李白拿捏得死死的,吾辈楷模。
身后的韩介等亲卫还在傻傻地看着这一幕,顾青见玉真脸上带笑,目光却不善地盯着他,顾青顿时明白了,于是转身对韩介挥了挥手,让他们滚出去,顺便把玉真公主侍卫的医药费赔了。
“太白兄何时来的长安?为何不来寻愚弟?”顾青问道。
李白打了个酒嗝儿,含含糊糊道:“何时……何时来的长安?对,我何时来的?我此刻身在何处?魂系何方?”
顾青叹了口气,诗仙又喝飘了。
玉真在旁道:“太白前日才来长安,本欲去寻你,但他来长安后只顾饮酒,每饮必醉,每醒必饮,反反复复醒了又醉,尚来不及寻你。”
顾青点头,没错,很符合李白的人设。
随即顾青好奇地问道:“公主殿下为何……在这青楼里?您是金枝玉叶,传出去不雅吧?”
玉真似笑非笑道:“太白说要找个热闹的地方饮酒,我便陪他来了,本来轻车简从没人知道,不过被你这么一闹,恐怕已有不少人知道了,顾侯爷,托你的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