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所很忙。
王所很闲。这
不是说胡话,是有依据的。办
这么大的案子,整个刑警中队和禁毒中队的人都动用了,王为身为负责人,不可能轻松得了。事实上,连续两个晚上,王为都住在所里,坐镇指挥。幸
好他年轻,幸好没结婚,不然老婆非得杀上门来。
你说你出差外调也就算了,不说什么,没出差还不回家睡觉,想怎么样?但
王所又很闲。他
就在所里坐镇,不负责具体的事务,必须审讯之类,都是下边的人在干。
王为正在学习如何做一个合格的领导。
在另一个时空,就算没有“预测”加成,王为也是个很不错的刑警,在边城公安系统小有名气,不过那时候,他只是一门心思要做个好刑警,从来没当过领导。当
领导,对王为而言,是一个新课题,回到这个时空后才开始接触的。
王为觉得,想当好一个领导,首先就是要把自己从事务性工作中解脱出来。当这些工作手下们完全能够胜任的时候,就不需要事必躬亲,应该放手让他们去做。只有真的忙不过来,或者下边的人没办法胜任时,才需要老大亲自出马。故
此,两天来一直待在所里的王为,其实都在忙着当老师,教那些年轻的同事们怎样成为一个合格的刑警。或者教联防队员和治安员干警察的活。
这方面,王所有着无可比拟的优势。不
要说刑警队和禁毒队大多数都是年轻人,经验不够,就算那些工作了好几年的“老同志”,和王为二十年的从警经历比起来,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
王为绝对有资格成为全所同志的老师。
编制和经费,是王为目前最关注的两大工作重点。相对来说,编制排在第一位。经费虽然也很要紧,王为觉得自己还是能想出办法,唯独这个编制,是必须一个一个去争取的。能争取一个,就能给手下人解决一个。
也许解决一个正式编制,人就调走了,因为区区一个派出所下辖的刑警队和禁毒队,实在不可能拥有那么多正式的民警。但
那也没什么,只要能帮兄弟们解决编制就行,那可是关系到一辈子待遇的大事。在
给他们解决编制之前,必须要教会他们真本事,要对得起身上的警服和警徽。当
然,哪怕王所再敬业,再工作狂,也不可能真的四十八小时待在派出所完全不挪窝,比如今儿早上,王所就优哉游哉地去吃了个早餐,顺便散散步,放松一下筋骨。反
正还要过一会才是忙碌的时候。
但这一回,王所失算了。
等他回到所里时,有人已经大闹派出所好久了。闹
事的是一位五十几岁的中老年男子,穿着很老式的青色中山装,梳着同样老式的三七式分头,戴黑框眼镜,中山装的左胸口袋里,还插着一支趣÷阁。整个一副七十年代知识分子的标准形象。
这样装扮的男子,基本可以判断是老师。如
果是八十年代,还可以判断为干部,现在肯定不是了。
改革开放十多年,干部年轻化,知识化已经成为主流,思想开放也是提拔的重要依据,谁还打扮得这样老气?
那不是自找麻烦吗?
“你们混账!”
中山装男子人长得干干瘦瘦,火气却出奇的旺,在询问室拍着桌子,吼声如雷。“
谁给你们权力把我抓这里来?”
“啊?”“
你们胆子太大了!”正
在给他做趣÷阁录的刑警小冯和联防队员“老醋”都被他唬住了,一愣一愣的,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谁啊?这么大火气!”
王为倒也不生气,反倒饶有兴趣地向迎上来的程雪询问。派
出所就是和最基层群众打交道的地方,各式各样的刺头见得多了,王所的神经都百炼成钢了,哪能动不动就大惊小怪?
程雪撇了撇嘴,嘴角露出很不屑的神情,哼道:“三中的副校长,姓欧。涉嫌嫖娼,老谢把他供出来了。小冯带人去把他请来的,一来就发疯,拍桌子,大喊大叫,嚣张得很,完全不配合。”
王为恍然。边
城三中,全市重点中学,天南省也挂了牌的重点中学,连续三年高考上线率全市第一。边城人只要一提三中,人人都翘大拇指的。
这样牛逼的学校,不要说副校长,就算是普通教职工,也是牛逼哄哄的,自我感觉良好。
派出所的人,对付这种自我感觉良好的家伙,通常都是用最简单的办法。抽
他!越
牛逼越是狠狠抽。用
不多久就老老实实服服帖帖了。
当然,所谓抽只是个形容词,并不是真的动手,只是用各种方法打掉嚣张气焰罢了。
但这位欧副校长却绝对是个例外。
王为听说过他。此
人可不仅仅是自我感觉良好那么简单,他是真的牛逼!
特级教师,年年先进工作者,不止于教育系统的先进,而是全市的先进,全省劳动模范,市区两级人大代表。身上亮闪闪的光环多得不得了。这
些还仅仅只是看得见的,看不见的隐性权力更大。
因为三中是全市“第一重点”,每年为了小孩读书求上门去的各级领导不知有多少。这位欧副校长绝对是许多领导和大老板的座上嘉宾。他从名片夹子里随便掏出一张,都是边城举足轻重的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