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家客栈贵院。
乐芳菲伸头看了看堂上的气氛,心里有些古怪,但又有些意料之中。
李蔷此刻躺在榻上,闭着眼睛依然昏迷了过去。她本来只是脸上破了相,这会却是被人弄得人事不知了。
李蔷虽然心里对王璨有所肖想,但她毕竟没有真的跟王璨做出什么事情,且两人连有私情都谈不上。宝怡公主对李蔷出手,直接就破了她的相,委实过分了一些。
事实上,宝怡公主也只是在李蔷身上撒气罢了。但也由此可见,宝怡公主为人嚣张到了什么程度。
这件事情的处理有些麻烦。
从书生开口询问起,堂上众人的心思就有些微妙。
当宝怡公主的贴身婢女站出来定罪的那一刻,其他人其实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只除了李蔷本人之外。
对于王璨来说,不论他与宝怡公主关系再不好,但这是两个人之间的私事。而在对外的利益上,王家和皇室是利益是一致的,那么王璨和宝怡公主也就应该站在一起。
本来几个人吵来吵去,无论结果如何,都是私事,是家事。但现在书生来了,还是以代行走的身份,那就成了公事了。
私下里,皇室会申斥甚至责罚宝怡公主。但在公事上,宝怡公主犯错,将会影响皇室的颜面。以往这样的事情,都是由皇室内部解决,但这次却被摆在了台面上。
书生本就不想掺和宝怡公主的事情,之前提醒王璨就是想避免眼下的局面。他本来还可以默默看着宝怡公主吵闹,但李蔷那一声尖叫,却让他不得不现身。因为遇上了,他若是不闻不问,便成了他的失职。
若是这件事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那就是最好的处置了。
宝怡公主的贴身婢女第一时间出来定罪,此事便是化小。一名婢女怎么处罚都没问题。至于宝怡公主,自由皇室来私下教育。另外,帝都王家和皇室因此事欠了李家一份人情,自会在其他方面补偿李家。这对李家来说利大于弊。所以对于除了李蔷之外的人来说,这样处置便是最好。
至于李蔷,她毕竟是李家人。李家若是从这件事里得了好处,想来应该不会亏待她。只是李蔷被毁了容,这辈子都不会再有期待中的风光,她与王璨也更无可能了。
李蔷若是甘心,此生有李家的庇护,以及帝都王家和皇室对她的亏欠,一辈子当是无忧。可她还是不甘心,在她冲出来跪在书生面前的那一刻,她的将来便不是她自己说了算了。
乐芳菲蛮同情李蔷的。
任何人被毁了容,恐怕都无法立刻冷静下来,尤其是罪魁祸首还趾高气扬,甚至还要就此脱罪。
只是此刻的李蔷,状若疯癫,众人岂能让她继续说下去。因此,王家的几位医者出手了,本来只是伤了脸皮的李蔷,忽然就晕倒了,然后她就闭上嘴了。
没有李蔷据理力争,在场其他人都默不作声。只有李元通,眼珠不停转动,琢磨着怎样才能为李家争取更多的利益。
书生皱着眉,看着仍跪在地上的婢女问道:“刚才李家小姐所言你听到了?她说动手的人不是你,你可有什么要辩解的?”
婢女摇摇头:“奴婢不知道李家小姐为何要这样说,但刺伤她的人确实是奴婢。”说到这里,婢女忽然扭头看向昏迷的李蔷,“李家小姐攀诬我家公主,其罪当诛。”
好嘛,这位婢女倒是比宝怡公主还要厉害,见着李蔷昏迷了便敢倒打一耙。只是这婢女却打错了主意,她不知道在场可是还有李家人。
若说之前李元通默不作声是顾全大局,可眼下婢女对李蔷欲加之罪,李元通就不能继续沉默了。若是真像婢女所说给李蔷定了罪,那这桩事情反倒成了李家的错误,帝都王家和皇室就不欠李家什么了。
李元通站了出来,他不去管地上的婢女,而是直接拱手对书生道:“小生李元通,见过代行走大人。受伤之人李蔷是小生的堂妹。刚才这名婢女说舍妹对宝怡公主口出无状引得她动怒才动手,小生不敢苟同。
舍妹幼承庭训,礼义廉耻,戒骄戒躁,断然不会做出对公主无状之举。这个婢女摆明了诬陷舍妹,若是她坚持如此说法,那我李家便要求对簿公堂,还舍妹和李家一个公道。请代行走大人为舍妹做主。”
书生感觉头疼万分,不由看向地上的婢女。
这个婢女倒是聪明,舍身为宝怡公主定罪,且不说她会有怎样的下场,至少皇室肯定会厚待她的家族。但是这个婢女聪明地有些过分了,敬想倒打一耙陷害李蔷。婢女终究只是婢女,考虑事情还是欠妥了。大概也是有其主便有其仆,宝怡公主狠辣,她的婢女也不是善类。
书生看着婢女问道:“果然是李家小姐攀诬公主?”
“这...”在听到李元通的话后,婢女便觉得其中不妥了,此刻也有些后悔了,只是却不知道该怎么挽回。
这时候,李元通倒也不逼书生和婢女,而是看向了旁边一直沉默的王璨。
此事因王璨而起,虽说错不在他,可毕竟宝怡公主是他的妻子,他就不得不表态。
李元通这一眼,便是对王璨表明,李家可以咽下李蔷破相这口气,但不能忍下李蔷被诬陷。而现在,李家愿意退一步,但也划出了底线。接下来,就该王璨代表帝都王家和皇室做表态了。
王璨心里叹了口气,厌恶地看了宝怡公主一眼后道:“这个婢女胡说八道,她敢在公主身边怀揣利器,必是有不轨之心。依我看,此事很可能是此婢女欲行刺宝怡公主,反倒被李家小姐挡了下来。请代行走大人严惩此女。另外,李家小姐对公主的救命之恩,帝都王家和皇室都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