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平。 之所以取用这个年号,是因为在初平元年,当时孙坚收复了洛阳,董卓败北只能是卷缩于关中。 凉州的韩遂、马腾两人也无暇东顾,幽州叛乱的张举、张纯俱被斩首,三郡乌桓重新归附。 各地大小叛乱大部分都被平息,当时的汉室一幅中兴之势。 于是一众朝臣经过了商议,将年号定为了“初平”。 只是这短暂的安宁却是最后的安宁,这一份安宁只是持续了不到数个月,中原大地战端再起。 中原大地的混战一直从初平元年的年底一直到初平六年,整整六年的时间,在这长达六年的时间之中,几乎没有停歇的时候。 中原大地纷争不休,万家灯火渐消。 兖州、徐州、青州、冀州、司隶、扬州都是战场所在的位置,六年的时间,成千上万的军卒命陨沙场,数以百万计的百姓流离失所,被战争所波及。 一直到初平六年的五月,汉军在青州之战战胜的情况之下,突然发起北伐。 汉魏两国最终的决战围绕着繁阳城拉开了帷幕,双方都将自己所有调集所有的兵力,所有筹码都丢在了赌桌之上,一场以天下作为赌注的豪赌就此展开。 然而,这一场豪赌,最终下注的双方没有一人能够获得最后的胜利。 最后的胜利,却是拿着兵刃走入赌场的太平道。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明军出关,奔袭上千里,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击破了已经是强弩之末的汉魏两军,又以迅雷之势平复了整个河北之地。 汉魏两国都是输家,魏国就此覆灭,所拥有的疆域都归于明军之手。 汉帝国如今也是再难振作,已经是失去了再度北伐的能力,只是勉强还有几分守势。 不过作为渔夫的明庭因为一下子获得了广阔的疆域,难以及时消化,只能是停下脚步,慢慢接管。 而正是因为如此,天下也因此得到了难得的安宁。 如今已经是初平七年,大明历三年,二月,距离繁阳之战已经过去了整整八个月的时间。 而在这八个月的时间之中,各地甚至没有爆发一场战争,哪怕是小规模的冲突都没有发生。 汉明两庭以黄河为界,划河而治,相安无事。 汉庭调兵遣将,不断加固城池的防御,修筑黄河防线,同时编连新军,防备着明军可能的侵攻。 明庭在河北的公审本就使得汉庭辖内五州之地的一众世家豪强感到了恐惧,在年后不久,朝廷之上有邸报从其中传来,上面颇为详细的记载了河北之地发生的公审,以及太平道中的律法。 不仅要收归九成以上的土地,所有的湖泊、林地、矿场都要被收为国有,甚至于连家财都不能保留太多,胆敢保留超过八成以上钱财的宗族一旦被鹰狼卫查出,便将要被流放北境或是西域。 在河北之地,很多被查出来的世家豪强已经被流放,跟随着第一批的明庭征募的移民被迁往了北方,据说那些被流放的世家豪强将会被放逐到最边境的地方,也就是最北边,和丁令部接壤的北疆行省,在那苦寒之地以放牧为生。 毋极甄氏就是因为隐匿财产被鹰狼卫查了出来,差点全族都被流放到北疆戊边,最后是献出了许多密库之中财物才买回了一条性命。 而就算是称为明庭高官的审配,其宗族也是交出了所有的林地和矿场,只是比一般的世家豪强所能保留的钱财和土地稍微多一点。 在明庭的辖内除去西域都护府,和北疆三省之外。 幽州、辽州、青州、冀州、中州、凉州、并州、益州、海东,九大行省皆是推行新的田税法。 新的田税法规定: 地多者多纳,地少者少纳,无地者不纳。 将所有农田按照土地的肥沃程度分为三等,上田多征,中田照常征收,下田少征。 田亩的肥沃等级由鹰狼卫、户部、道政府三方判定。 胆敢有恶意欺瞒田土,贪赃枉法者皆治罪,罪孽深重,连坐家人并其宗族。 新的田税法对于普通的乡民影响不大,凡是租借国家的土地者以及屯民都是正常缴纳赋税。 真正有影响的是那些就算上交了土地之后,还留有相当多土地的世家豪强,这针对其实也就只有冀州的豪强世家。 益州原本的豪强世家选择归附之后,也如同凉州的豪强世家一般坐上了丝绸之路这一条快车,他们虽然也拥有一些的田地,但是这并非是他们的主要产出。 而且随着军屯的实行,驻兵的增多,以及许安实行的分化的政策,益州残存的那部分豪强世家也在逐渐失去了对于南蛮部落的的掌控。 没有了南蛮诸部的武力支持,而现在益州的豪强世家也不在对南部五郡有着强有力的控制。 张燕执掌益州以来,一直稳定着东州人和益州人的平衡,同时推行太平道,以及屯田事务。 如今益州各地都以屯田为主,尤其是南部五郡,有五成以上都是以军屯的形式为主,其屯所的主官都是旧太平道出身。 控制力上升之后,张燕便开始着手于执行许安此前发布的命令。 为了保证南疆的稳定和政令的施行,张燕命令卞喜领益州兵万人,坐镇于永昌郡郡城,主持与南蛮诸部的交流和政令的推行。 随后张燕将南中上万户劲卒、青羌、部落民迁移到了益州的腹地,将其分成为五部,号为“飞军”。 这一政令的颁布,简直就是釜底抽薪,不仅削弱了益州豪强世家能够用于反叛的力量,更是将其化为己方的助力,增强了己方的实力。 政令刚一颁布,自然有所阻碍,有数个南蛮部族和一部分益州本土的世家豪强勾连了起来,想要反抗政令。 张燕既然要推行政令,还是这种明显会触及到益州郡本土世家豪强的影响,怎么可能会没有任何的准备。 卞喜麾下的带领的军兵,基本都是益州军的精锐,甚至很多都是旧太平道出身的老卒,有着丰富的山地战经验。 同时明军还有鹰狼卫相助,早早便拿到了重要的情报,那些作为内应的豪强世家很多都没有蹦跶多久,直接便被鹰狼卫拿下。 南疆之战,历时两月,最终以明军战胜告终。 叛乱的部族之中,只有一家怎么也不愿意臣服部落被剿灭,其余的臣服者则是宽大处理,以示仁厚。 南疆一战,明军强悍的战力映入了众人的心头,经此一役,再无人敢于反抗明军。 更何况明军到来之后,他们获得了穿着起来极为舒适的丝绸,获得了白如玉石一般,精致无比的瓷器,他们的生活比起当初和益州豪强世家相交之时要过的更好。 商路的畅通,使得他们可以用金银丹漆还有木材换取丝绸和瓷器,还有来自中原的各种各样的特产,甚至于还获得耕种之类的重要技术。 那些反叛部族一部分是反对迁移,一部分则是和那些豪强世家关系匪浅,这才选择了反叛,南疆大部分的部族其实都是拥护明庭,否则叛乱也不会如此之快便平息下来。 南部商路打开之后,诸蛮统领都被封为土司,按照部落的大小划分了相应的等级,实际上的南疆已经和西域有点类似。 南疆诸蛮承认了明庭的统治地位,俯首称臣,并按照部落大小每年进贡南部的特产和一些钱物,并且接受明庭的征召作战。 而后,张燕亲自南下永昌郡,在永昌郡的郡城滇南与南疆诸部会盟,以沧水为誓,歃血为盟,发誓永修同好,永遵明庭,其土司继位必须要得到明庭的认可才能正式继位,明庭会发放印绶文书以示正统,否则便是继位不正,会盟诸部皆需要共同讨伐。 这一盟誓没有遭遇什么阻力便推行了下去。 明军的强大显而易见,而这一盟誓其实也对于他们有利,毕竟只要是正当的父传子,合法的继承都会被承认,而若是有居心叵测者篡权夺位自然是不合法,不会获得印绶和认可,这一盟誓保障了他们的土司地位。 大明历二年的五月,也就是中原大地爆发大战之时。 诸蛮臣服,商路通常,也带来了一个消息。 那就是在永昌郡的南方和西方还有着两个国家,西面国家名叫盘越,南面国家名叫掸国。 就在道路通畅之后,掸国的使者很快也抵达了永昌郡的郡城滇南。 会盟结束不久,张燕还没有返回成都,掸国的使者正好遇到了张燕。 掸国的使者此番前来是要求内附,他们听说了北方那个原本强大无比的汉帝国已经被一个新的国家所取代,那个国家名叫明国,取日月之意为其国名。 其国力甚至比曾经那个强大无比的汉帝国还要更强,毕竟明国的建立正是因为其击败了汉帝国,所以才将其取而代之。 掸国之所以来使,是因为南部还有一个国家名为骠国,两国之间冲突不断,在冲突之中掸国一直处于劣势,骠国不断对掸国进行侵扰。 此次掸国来使,不仅带来了大量的珍宝,还带来了一支极其庞大的杂技团,并向汉帝国贡献了掸国的大象。 骠国和掸国的纷争最早甚至可以追溯到光武帝时期,掸国之所以能够一直存在,是因为掸国一直以来都是依靠着汉帝国的保护,所以才没有被吞并。 明军进攻益州之时,益州陷入混乱之后,交通断绝,掸国也失去了和北方益州的联系,没有了强国的保护,永昌郡的诸蛮部落也时不时的骚扰使得掸国腹背受敌。 所以在商路打通之后,掸国的国主便立即派出了使者前来觐见。 掸国现在的情况岌岌可危,光靠国中的军卒根本没有办法抵抗强大骠国,国土正在不断的沦陷。 这一次掸国的国主直接选择了内附,而不是寻求保护,实在是因为夹在中央的感觉实在是太差了,虽然贵为一国之主,但是却连性命都无法得到保障。 张燕权衡利弊之后,答应了掸国国主请求内附。 本来正常的做法,是有国家想要内附,肯定要上书中央,得到许可之后才能接纳。 但是张燕想到许安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便改变了主意,当场答应了掸国内附的请求。 当初许安指着世界舆图跟他说,以后要是有机会一定会组织一支船队南下西洋,一路望着顺着南海向着西。 要是能在南海能有一处出海口,有一处自己的港口便可从容补给,也能收获大量的商利。 掸国虽然没有出海口,但是距离南海距离却并不远,只需要往西约莫两百余里便能看到大海。 那一段道路据掸国的使者说是没有国家存在,因为是山陵地带,所以只有少数的部族存在。 盘越和骠国没有占据这里,一是因为占领下来意义不大,第二则是将其留下作为两国的缓冲地带。 盘越国在西面和北面似乎都有敌人存在,所以没有进攻过掸国,也不想和骠国开战。 旧黄巾军出身的军卒罕有习惯于在丛林作战的,水土不服,环境不适是再正常不过是事情。 但是无当飞军却是不然,张燕的计划很简单,以永昌郡的土司兵为主力,派遣无当飞军为主导,树立起西南的霸权,然后慢慢考虑打通出海的道路。 许安对于张燕的放开的权限较多,给与他一定的兵权和自由判断的权力,甚至将开战的权力都交给了张燕。 而张燕之所以如此行事,其实并不是只因为许安给他放开的权力,更是因为一个一直以来影响着黄巾军的事情。 在太平道内作为一名重号将军,好像不荡平几个部族,夷灭几个国家,重号将军的位置坐的似乎都不太舒服。 看着郭泰在西域开疆拓土,吕布在北疆叱诧风云,卢盛在东方劈波斩浪,张燕觉得自己也不能就这样在益州继续种地拓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