及至夜间,王氏挑灯独坐,正翻着一本陆彦蔓曾经送给她的游记看,就听到外面脚步声传来。
抬眼看去,苏恪打起帘子进来,王氏当即屏退所有侍奉之人。
“如何?”迫不及待道。
苏恪一脸凝重,“果然如瑜儿所想那般!”
纵然心头早就有了准备,可听丈夫亲口说出,王氏还是不由心头一抖,“老天,竟真是三皇子和陆家的人串通合谋?”
苏恪满目寒凉,“知人知面不知心,瞧着素日温厚,没想到,竟是存了这种龌龊的心思。”
王氏怔怔,一时间又惊又怒,不知从何说起。
苏恪褪去外衣,洗漱一番,和王氏相对而坐,重新捡起方才的话题,道:“瑜儿的担心是对的,三皇子既然起了这心思,一招不得手,必定就还有后招。”
王氏一脸惊恐,将手头的书合拢置于一旁,“那可怎么办?今儿下午,瑜儿虽是气势满满,可她到底是个才及笄的姑娘,哪知道什么凶险!我瞧着,她也就是心头怒极,又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当真要……”
苏恪阻了王氏的话,道:“这个对瑜儿来说,未尝不是一个磨炼她的好机会,作为镇宁侯府的长女,她就算不被三皇子惦记,也一样会被别人惦记,不经风险就永远不会真正知道世事险恶。”
王氏脸色铁青,手指发颤,害怕的不得了,“三皇子图的,必定是夺嫡,这种事,一旦搅合进去,就是旋涡!”
苏恪满目坚定,“放心吧,有我呢!我让瑜儿放手去做,并不代表我不管不顾啊!更何况,凭着镇宁侯府的地位,总归是不可能避开夺嫡这种事的。”
王氏抬眸看着自己的丈夫,凝着他刚毅坚定的眉眼,颤抖的目光用了良久才渐渐平静,“你保护好瑜儿。”
苏恪点头。
王氏又道:“今儿瑜儿同我说,从今儿起,秋香园和梧桐居不论发生什么,都不许我插手,你看……”
苏恪眼底飞过凌厉之怒,“让瑜儿自己去解决吧,想要面对世事百态,总要迈出第一步,陆家,是个不错的磨刀石。”
王氏嗯了一声,思绪一晃,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苏恪蹙眉,“怎么了?还有别的事?”
略一迟疑,王氏苦笑一笑,道:“还是大嫂那件事,最近,因着瑜儿和陆家的缘由,我总是不由的想起大嫂当年亡故一事。”
提起已故的陆彦蔓,苏恪叹一口气,“都过去这么多年了,就算当年有些蛛丝马迹,到现在,也早就什么都不剩了。”
王氏听苏恪如是说,心头猛地一滞,忽的抬头,一双大眼睛直直看向苏恪,“你说,若当真是窦氏所为,她若是再把那些伎俩用在瑜儿身上……”
苏恪剑眉一立,“她敢!”
“可当年,大嫂的死,还不就在我们眼皮子底下。”
提起当年的旧事,苏恪垂至膝头的手,捏成拳头,狠狠在手边桌上一砸,却是一个字没有说出。
王氏盯着苏恪看了片刻,倏忽如同泄气一般,肩头一垮,呼出一口浊气,“希望是我想多了。”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还是多留心的好。”苏恪道。
王氏略略点头,满目沉痛。
……
时光流转,眨眼到了进宫这一日。
端坐在铜镜前,瞧着镜中精致的眉目,陆清灼心思飞扬。
又能见到三皇子了,数日不见,也不知他可是思念自己没有。
情愫一生,面颊便是绯红。
碎红小心翼翼的为陆清灼梳着头发,“小姐,今儿进宫赴宴,那些个高门阀贵家的小姐,必定一个个光彩夺目,小姐容貌绝佳,断然不能在这装饰衣着上,被她们比了下去,更不能让苏小姐抢了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