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化解尴尬,钱三运故作神秘地说:“陆主任,我刚从胡县长办公室出来,听她说,今年末或者明年初,县里将提拔一批科级干部,你主持县政府办工作也有一段时间了,怎么说也得转正吧?”
陆小曼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淡淡地说:“你要是县委书记就好了。”
钱三运不失时机地说:“我虽然不是县委书记,但在县委书记那里是能说得上话的。”
陆小曼扬起脸,不无讥讽地说:“难道你是县委书记的面首?”
钱三运苦笑道:“陆主任,你怎么将我的好心当成驴肝肺?”
陆小曼面无表情地说:“你是好心?你为什么要帮我?难道觊觎我的美色,想睡我?”
钱三运哭笑不得,连连摇头道:“陆主任,你这说的是哪对哪啊?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这个人天生乐于助人。”
陆小曼用咄咄逼人的语气说:“想邀功请赏?的确,那天晚上你帮过我,将我孩子送医院,还找关系安排了单人病房,可是,就因为这个,我要感激你一辈子?”
“陆主任,我知道你对我有成见,但是,那是政见不同,你我之间并没有个人恩怨。”
陆小曼摆手道:“钱镇长,不说这个了,我现在手头还有点事,不能陪你聊天了。”
陆小曼下逐客令了,钱三运无可奈何,只得悻悻地走了。
陆小曼瞥了一眼钱三运有些落寞的背影,心中忽然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想拿他出气。吴明被抓,钱三运虽然也有参与,但是,将这趣÷阁账算到他头上的确有失公允,因为说到底,吴明被抓完全是咎由自取。吴明胆大包天,在绑架她失手后,还伺机强暴她。如果他不是亲弟弟,她会将他送进大牢的。
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钱三运这一天在批阅文件的时候,办公室突然一下子涌进来一大群人。本来就不算宽敞的办公室被围得水泄不通,连走廊里都站了不少人。
兼任镇信访办主任的党政办主任方来友介绍说,这些人来自部分被骗单位,他们为了工程保证金被骗的事找镇长。
领头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汉子,自称青山县龙腾建筑工程有限公司副总经理徐天培。
徐天培气势汹汹的,用咄咄逼人的语气质问钱三运:“你们镇政府审核把关不严,将骗子引进来了,骗了多家单位一百多万工程保证金,这损失是不是应该由你们镇政府承担?”
硫磺厂是苏启顺引进来的,钱三运一直持反对态度,因此,这事与他没有半毛钱关系,但是,毕竟他是镇长,拒绝接待被骗单位是说不过去的。只是,钱三运有些不解,苏启顺不是已经授意副镇长余少勇与被骗单位签过补偿协议了吗?
在不了解徐天培等人的真实想法之前,钱三运不急着表态,而是严肃地说:“我也听说你们被骗了,但是,你们被骗的主要原因并不在于镇政府,而在于你们自身。你们审核把关不严,与骗子签订合同,我们镇政府完全不知情,现在出了事,你们遭受了损失,就让镇政府承担责任,这说得过去吗?如果对方不是骗子,你们赚了钱,带我们镇政府分吗?我觉得你们找错地方了,应该是去县公安局而不是镇政府!”
钱三运强硬表态,上访人群顿时炸开了锅。人们七嘴八舌的,说个不停。徐天培脾气暴躁,猛地一拍桌子,气愤地说:“你说的是什么屁话!硫磺厂是你们镇政府引进来的,你们搞了个声势浩大的奠基典礼,电视台报纸还大肆吹捧,让我们信以为真。现在出事了,你们将责任推卸得一干二净,说得过去吗?”
方来友在一旁赔笑道:“徐总,有话好好说,不要那么冲动嘛。钱镇长的意思是,你们被骗了,应该及时报案,让公安机关帮你们追回损失。”
徐天培显然很不满意方来友的话语,怒气冲冲地说:“余镇长已经和我们签下补偿协议了,现在为什么不兑现承诺,尽快将补偿款拨付给我们?”
钱三运故作惊讶道:“余镇长与你们签订了补偿协议?我让他过来一下。”
钱三运对方来友说:“你将余镇长叫过来。”
方来友转了一圈,一个人回来了,对钱三运说:“钱镇长,余镇长手机关机,听说是下村了。”
钱三运眉头紧锁,思索片刻,问徐天培:“补偿协议带来没有?”
“白纸黑字,余镇长签的字,镇政府还盖了章,不能不认账吧?”徐天培将补偿协议递给钱三运,说话的语气缓和了些。
钱三运将补偿协议从头到尾看了一遍,然后慢悠悠地说:“这事余镇长没向我汇报,我确实不知情,但既然已经签字盖章,镇政府也不能不认账。但是,镇里现在账上没钱,等有钱了,再拨付给你们。”
徐天培的怒火又燃烧起来了,大声说:“你一句没钱就将我们打发了?怪不得有人说,这次补偿协议书记都同意立即拨付,就镇长压着不批,看来一点不假!”
徐天培说到此,钱三运忽然察觉出来,这些人应该是受人指使的。有人故意向他们放风,说镇长不同意拨款补偿,他们就一起过来联合施压。
徐天培情绪激动,钱三运却镇定自若,不慌不忙地说:“徐总,我没说不批。现在批了也没用,没钱。这几天,每天都有一批人要钱,你问问有几个领到钱了?”
徐天培忽然说:“要不这样吧,现在镇里不是准备拓宽两条道路吗?你们让我们这些被骗单位每人承包一段,就算充抵补偿款,这不过分吧?”
钱三运先是一愣,然后不紧不慢地说:“不错,镇里的确准备拓宽两条道路,目前正在招标。我欢迎你们积极参与报名,也期待着能与你们合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