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禾止步,看向苏子斩。
苏子斩挑眉,“喝了两坛,你今晚还能走得出我这院子回国公府?”
陆之凌干脆地说,“不回了,就歇在你这院子里,明日一早再回,今日与你一醉方休。”
苏子斩闻言没意见,示意牧禾,“去拿吧!”
牧禾连忙去了。
陆之凌来到桌前,将苏子斩浑身上下瞧了个遍,一屁股坐下身,翘着腿说,“从小我就以为早晚有一日我会失去你这个兄弟朋友,眼看着你寒症不治而亡,大约你死了,我也不必总念着你的醉红颜了。没想到啊,你命不该绝,果然是此理。”
苏子斩懒洋洋地瞅了陆之凌一眼,“我以前也总想着,在我没死前,你已经受不了国公爷管你,离家出走再不回京了。没想到,不喜京城不喜朝局的你,如今手握重兵,号令三军,果然人生变数太大,全看天意。”
陆之凌哈哈大笑,“说的正是,你不也是一样?不喜入朝,不也入朝了?与太子殿下从小相看不顺眼到大,如今反而和睦了。我回京这一路,都在听人议论太子殿下和你。”
苏子斩淡笑,“身为太子,他不容易,我不为他入朝,不过是为了花颜所为的他与南楚江山罢了。”
陆之凌闻言一阵欷歔,“说句不中听的话,若非你身上的寒症,你与我妹妹如今大约会走马扬鞭,泛舟碧波,行走天下,游遍山河,怕是好不惬意。哪里像如今这般,她为了太子殿下不惜深受重伤将南楚江山担在肩上一半,你为了她,踏入朝堂搅进深水困入局中。”
苏子斩轻嗤,“果然是不中听的话,如今还说这些做什么?若没有我身上的寒症,苏子斩未必是如今的苏子斩。而她若非为了我的寒症前往南疆蛊王宫,也不见得与你八拜结交让你得了便宜多一个妹妹。”
陆之凌噶了噶嘴角,“说得也是。”话落,他感慨,“到底她与云迟是天定姻缘。”
苏子斩不置可否。他没与花颜说的是,在她送回蛊王书信一封告知他答应嫁给云迟的两日后,花灼给他卜了一卦,那一卦显示,他若是夺,花颜的天定姻缘到底是云迟还是他,还真说不定。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他若是夺,便是山河动荡,九州染血。
所以,他在北地时才与花颜说,他不是没想过夺,但做不到去夺。
花颜一定不愿意看到江山飘摇,四海涂炭。
他放弃了,听从花颜的安排,无论是对云迟,对花颜,还是对他,亦或者是对天下万民,都是好事儿。
“在想什么?”陆之凌话落,不见苏子斩说话,对他扬眉。
苏子斩莫名地笑了笑,淡淡道,“在想国公若是知道你回京后不回家,在东宫睡了一日不说,晚上来找我喝酒准备彻夜不归,一定会气的拿军棍打死你。”
陆之凌翻了个白眼,“我在与你说话,你却在想我被打?”话落,他忽然古怪地看着苏子斩说,“你何时学了花颜的一副做派,不着调的很了?你这难道也这副样子出现在太子殿下面前?他怎么没拿剑劈了你?”
苏子斩斜倚着桌子,一手搁在桌案上,一手轻叩着桌面,闻言懒洋洋地笑,“是吗?很像?”
“嗯,有几分像,只要熟悉的人,都不难看出来。”陆之凌肯定地点头。
苏子斩忽然笑的很欢畅,“这样最好,以前她刚踏入京城,在顺方赌坊破赌局时,我便觉得她特别的很,天下女子,怕是只她一人。后来随她离京去了桃花谷,再之后解了寒症去北地,只有她想做的事儿,一行一止,没有她委屈自己的时候。与她相处时日长了,便学了她几分随性,果然自在的很。”
陆之凌诚然地点头,“嗯,你这样看起来果然比以前冷冰冰的样子舒服多了。”
苏子斩淡笑,“我以前想不开,总钻牛角尖,凡事喜欢走极端,后来从花颜身上明白,人生一世,自当怎么自在怎么来,在自在中坚定不移的走每一步路。”
陆之凌感慨,“南楚山河志,有朝一日,会记她一大功。”
牧禾带着人端来了晚膳,抱了两坛酒来,放在了苏子斩和陆之凌面前一人一坛。
陆之凌闻到酒香,打开瓶塞,直接将大坛拎起来,豪爽地说,“来,为我们将来都在南楚山河志名垂青史。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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