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春江可以不顾念亲情,却不能不顾利益。
得罪了权捍霆,就等于得罪整个辉腾集团,这样的后果他接受不了,也承担不起。
如果说沈婠是那只让他不痛快的老鼠,那么权捍霆就是那口装着老鼠的精美瓷器。
投鼠忌器,不外如是!
或许沈春江自己也没想到,当初怂恿沈婠勾搭权捍霆,如今倒成了一把悬在他头上的刀。
分分钟就会要命!
这个认知不仅令他烦躁,还深觉恐慌。
他行至落地窗前,掏出一根烟夹在手指间,却并不点燃,抬眼看向远处。
一秒。
十秒。
……
足足半分钟,沈春江看定的眼珠才开始正常转动,思绪回归。
转身走回办公桌前,拿起座机,拨通一个手机号——
“爸?”
“今晚咱爷俩喝一杯?”
那头停顿一瞬,“……好。”
……
是夜,华灯初上。
一家名为“小酒馆”的私房菜餐厅。
两杯白酒下肚,父子俩都笑了起来。
“爸今天这么好兴致?”
沈春江放下酒杯,喟叹一声:“算算咱们父子俩也有好长一段时间没有像这样坐下来好好喝一杯了。”
沈谦拿起炉上的温酒壶,替他斟满,低垂着眼,笑意温润:“明达前段时间状况接二连三,天水地产也有几个项目并行,忙得脚不沾地。”
这话不知触动沈春江哪根脆弱的神经,眸色微暗:“明达这些日子的确不算太平。从药物走私到生态旅游项目创意方案被窃,再到后来天基股票事件和前段时间证监会开出的天价罚单,桩桩件件,层出不穷。”
沈谦静静听着,含笑品酒。
对亲爹的抱怨不置一词。
沈春江说完,猛然怔住,好像有什么重大发现,瞳孔微缩:“不提还没什么,这一提把前后发生的事串连起来,是不是太过巧合?”
明达安安稳稳发展了这么多年,根基深厚,以前从来没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好像从阿如去了粤省,明达就状况不断。”他喃喃出声,眼底掠过一抹沉思。
沈谦似笑非笑,眼神微闪。
“阿谦!”沈春江忽然抬头,老眼放光,“你不觉得奇怪吗?”
“奇怪什么?”他微微一顿,疑惑不加掩饰,眼底的光芒又黑又沉,隐隐泛出幽深。
“有人故意针对明达!针对沈家!”沈春江咬牙,一字一顿。
沈谦好像被这个猜测惊到,半晌才反应过来,欲言又止:“爸,您这话……有什么依据吗?”
“我有一种很强烈的直觉。”
直觉?
呵,那是女人才挂在嘴边的借口,没想到沈春江有一天也会靠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下判断。
沈谦心中冷笑,面上却不露分毫。
再次动手将两人面前的酒杯斟满,语带宽慰:“爸,是不是您想太多?”
“不可能!阿谦,我们不妨做一个这样的假设,”他缓了口气,表情更为沉重,透着一丝肃杀,“阿如被调往粤省,婠婠接替她成为项目部经理,但是沈婠在明达并无根基,我也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想法任其发展、放任自流。在这样的情况下,你觉得她会以什么样的方式迅速站稳脚跟?”
沈谦挑眉,状若惊讶:“您的意思是……”
“她会想尽办法立功!对,就是立功!可没出事,哪来功可立?!所以——”沈春江咬牙切齿,“明达必须出事!”
先说药物走私,明达卷入舆论危机,大量所谓的“正义人士”口诛趣÷阁伐,恨不得将明达生吞活剥。
就在董事会头疼不已、束手无策之际,沈婠却提出开什么记者招待会,自己把自己推到风口浪尖。
但结果却大出风头,随着海关那边检验结果公布,明达洗脱嫌疑的同时,她也正式走进公司所有员工的视线中。
“……前脚刚见完记者,海关那边后脚就出了公告,天底下有这么恰到好处的事吗?”
沈谦闻言,缓缓摇头:“确实没有。”
再说生态旅游项目创意方案被窃,沈婠不仅挽回了宏辉这个合作方,还英明果决地揪出内奸,至此,项目部上下归心,就没有不服她的。
“对!一定是这样!难怪项目部最近没闹什么幺蛾子,听说还把投资部和财务部的人狠压一头,底气十足。”沈春江冷笑,眼底仿佛冻结着寒冰,“她可真是了不起!收买人心的功力炉火纯青!”
沈谦闻言,目光不变,手里的酒杯挡住他唇畔那抹凉薄至极的浅笑。
到现在才发现,不觉得有点晚吗?
她收买的何止是项目部那些人,就连整个沈家,包括自己在内都不知不觉着了道。
可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