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擂鼓!再上一个猛安!”距离战场二里远端坐在马上的完颜阿骨打放下了望远镜,这个场面并不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对面毕竟是闻名已久的大宋新军,不可能一触即溃,要是一个冲锋就拿下,肯定有诈。
“勃极烈,是不是先让各族兵马冲一冲?”听到主帅的命令,旁边的女真将领皱了皱眉。艰苦的战斗不是没打过,死伤惨重的场面不是没见过。但眼前这支宋军的手段之狠辣有些太过了,一个冲锋就是四五百人的伤亡,太心疼了。
“看河对岸,那里才是需要他们的战场,这里不过是试探。对方有个很精明的主帅,深谙扬长避短,想用远距离射杀让我们缩手缩脚。此战拖的时间越长我们的死伤就越高,宋军不过是耗费些箭矢罢了。”
完颜阿骨打把手里的望远镜递给了旁边的副将,妫河南岸一上午都被淡淡的水雾笼罩,现在终于散开了,从望远镜中可以隐隐约约看到距离北岸三四里远的缓坡上多了一条细细的黑线。
“宋人为何不在河边挖沟,依仗河水岂不是更有利?”虽然距离有点远看不清那条黑线是什么,副将心里也有了答案,新军又在河南岸挖沟呢。
“宋人将领比你想的多,河东乃绵延群山、河西是茫茫沼泽,如果在此列阵,若败则无路可逃。后退三四里,距离石门关不足五里,无论胜败皆可全身而退。”
完颜阿骨打别看刚刚三十岁,从十三四岁就跟着爹爹一起南征北战,对各种地形的作战经验都很丰富。自打来到儒州城,就派出探马在东西南三个方向不停探索。
他还亲率卫兵抵达了石门关下,对战场地形有了直观了解。从而也就得出了大致的几种排兵布阵方式,目前宋军将领所采用的就是其中一种,不能算最好,但也不是最坏。
“勃极烈不愧女真雄鹰,于天空翱翔,鼠兔无路可逃。可末将不明白何不在此地固守,等幽州禁军切断后路,新军必乱,届时我军再掩杀过去,岂不更容易?”
不管宋人、党项人、契丹人还是女真人的文化有何差异,但拍马屁的技术都如师出同门。这位副将就拍得很好,把主帅比喻成辽东海东青,和宋人把洪涛说成星宿下凡相得益彰。
“哈哈哈哈……突兀,宋人不可信。胜仗从来都是靠一兵一马、一刀一斧拼杀出来的,我们女真人想要的,只管自己去拿,何须等敌人拱手相送?”
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完颜阿骨打明知道副将所言非实,也忍不住开怀大笑了起来。不过笑声背后也有忧虑,女真将领打仗没得说,悍不畏死勇猛无敌,但是玩政治就差远了,性子太直,弯弯绕一多就有点算计不过来。
究其根源就是有学问的人太少,这些年女真各族虽然兵强马壮,可发展的时间终归短,根基也浅薄,这片江山打下来容易,可是再想靠这些人守住它就不那么容易了。
父亲想按照女真人的习俗,把国土分成一块一块,交给各部落自己统治。但这样做在辽东的群山里可以,放到如此广袤的国土上就不太合适了,的后患太大。
自己的意见则是重用契丹降臣,充分汲取他们的统治经验,再学习学习大宋,把现成的套路拿过来改改。然后再大力发展教育,培养女真人自己的读书人,才能真正让国家正常运转。
“勃极烈,宋人逃跑了!”想得入神,战场上传来的噼啪声、马蹄声、啥喊声、惨叫声都被自动过滤,直到副将伸手扯了扯马缰,完颜阿骨打才从失神状态中清醒了过来。
“让冲锋的两个猛安不要急着休息,返回去掩杀,防备宋人烧掉桥梁!”一把拿过望远镜套在眼睛上,战场的情况立刻一目了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