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慈张了张嘴,想要辩驳几句,却也知道萧千离所说的都是事实。千言万语,都只能化为重重一叹,双手合十,低宣佛号:“阿弥陀佛——”
萧千离环顾四周,大笑道:“如今菩提大阵之怨已经烟消云散,诸位和尚好自为之,本座去也!”
他一挥长袖,径直大踏步离去。
玄观道君等人面露微笑,一言不发,转瞬之间离去无踪。
正慈望着众人离去的身影,面色忽青忽白,叹息道:“想不到一念之差,竟然险些将大慈恩寺毁于一旦,是我之错……”
他扶起正晦禅师,问道:“师兄……”
正晦轻轻一叹,道:“师弟,你不管如何做,师兄却也帮不上你了……”
他顿了一顿,低声道:“如来教导佛子,去贪、去爱、去取、去缠,方有解脱之望。我却无一能去,名缰利锁,将我紧紧系住。今日金身已损,武功尽失,却得以清净解脱,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此言一出,五位身负重伤的老僧齐齐神情一动,合十道:“善哉!善哉!”
其中三位老僧缓缓走了过来,与正晦站在一处,其中一人道:“正晦师兄所言极是,如今贫僧去了烦恼之根,倒也去了一桩心事。大雁塔、三藏院悉数被毁,趁着我等还有些记忆,便要长伴青灯古佛,复我佛家经论,弘扬大乘妙法,倒也算得上是‘不忘初心’。”
正晦见正因也在身边,微笑道:“正因师弟,你金身虽然受损极重,却并非彻底破碎,尚可修复如常,大可不必陪我这把老骨头。”
这名老僧正是最先冲出,被萧千离一拳击碎金刚护体之人,他咳嗽了几声,吐出一口淤血,微笑道:“去者不易,留者亦不易,去留肝胆,皆为我佛!”
正晦轻叹道:“说的也是,我等一去,正明、正心二位师弟肩上的担子就更重了……”
正慈方丈默默无语,半晌才低声道:“那纯阳掌教分明能将我大慈恩寺连根拔起,为何最后突然又撤走?此人分明行事果断狠辣,当断则断,绝非惺惺作妇人状,当真是让贫僧想不通。”
正晦禅师呵呵轻笑道:“想不通便不必去想了!方丈大师,贫僧先行告退了!”
正慈默然点头,正晦禅师侧头向他笑了一笑,携着三位师弟的手,蹒跚迤逦而去。
余下两位老僧对视一眼,走上前来,其中一人低声道:“方丈……”
正慈摇了摇头,吩咐道:“两位师弟受损极重,不必多说。普因,你带两位师叔和普心寻密室静养!”
普因是四大首座中唯一一个没有受伤之人,躬身道:“谨遵方丈号令!”
正慈到底是杀伐果断之人,一一吩咐下去,众僧立刻一哄而散,各自收拾残局不提。
而正慈却依然站在大殿前苦苦思索,自语道:“倘若是贫僧,断然不会放过大慈恩寺一草一木,非要将其连根拔起才算消除后患,这纯阳掌教……究竟为了什么,会突然撤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