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耀是嘉靖十四年的进士,从小小的见习主事起步,一步一个脚印地登上了户部尚书的宝座,手握着大明的财政大权。
他的背后有两淮商团的支持,跟当朝次辅徐阶结成了盟友,现今又被圣上赐太子太师的头衔,已然算是跟吴山平起平坐了。
这一次应邀而来,恰好听到了严讷的抱怨,便是笑盈盈地回应道。他的长相不算俊郎,但显得很有亲和力,此时眼睛眯成一条缝。
严讷是翰林院出身,又是皇上的宠臣,前途可谓是一片光明。面对着老好人般模样的高耀,却是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光明兄,你来了!”吴山看着高耀进来,便是微笑着打招呼道。
高耀是一个官场老油条,不管心里是如何看轻吴山的,但当下还是规规矩矩微笑着拱手道:“日静兄,我是过来请罪了!”
二人是同科,又都一直在京城,虽然关系说不上多亲密,但还是处得不错。只是吴山素来刚正,对高耀这种圆滑之人,却微微有疏远之意。
吴山并没有摆着礼部尚书的架子,跟着高耀寒暄几句,便是将人请到了茶桌坐下,并吩咐差役送上茶水。
高耀刚刚坐下,严讷就忍不住直接进入主题地询问道:“高尚书,你恐怕亦看到外面的情况了,这银子你是给还是不给?”
对有资历又有声望的吴山,严讷自然是客气,但对高耀这号人并不感冒。特别是屡次三番驳回他们银子的请求,已经让他对这号人带上了敌意。
“少宗伯,此事当真是为难本官了!别说是一万两,哪怕是一千两,现在的户部亦筹不得这趣÷阁银子啊!”高耀并不怒火,而是垮着脸诉苦道。
咦?
吴山听到这番话,眉头不由得微微地蹙起。刚刚严讷那番话并非是危言耸听,若是户部真拿不出这一趣÷阁银子,外面的勋贵还真不知会闹出什么夭蛾子。
实质上,勋贵同样划分三六九等。上面的亲王和郡王等勋贵自然是天天吃香喝辣,但底层的勋贵饿死亦是屡见不鲜。
那些底层的将军、中尉往往都没有赐田,仅靠着数量不多的禄米生活。日子倒是过得安逸,只是禄米一旦被朝廷或官府扣发,他们便失去了生活的来源。
这一家人的肚子都填不饱,他们如何会不闹?
当然,这里亦不免有亲王在后面煽风点火,毕竟亲王一年的禄米是一万石。虽然他们并不靠这点禄米活着,但这并不是一趣÷阁小数目,自然会在背后暗暗地怂恿。
但不管如何,户部必须要拿出这一趣÷阁银两,否则礼部将永无宁日。
“高尚书,你这是什么意思?你当真是想看着礼部衙门被拆吗?”严讷的脸上浮起怒容,眼睛充满敌意地质问道。
高耀第一次跟严讷打交道,发现和稀泥的那一套对这位宠臣似乎并不适合,转而又是苦口婆心地道:“少宗伯,并非本官不愿意拨银子,而是实在是无银可拨啊!若是你不信的话,现在你便可跟我回户部衙门,我将户部的账本给你查!若是上面还能挤出一千两,本官当场就取下这顶乌纱帽!”
说到最后,他摆出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以证明他并没有说谎。
“少来这一套,我可没本事看明白你户部的账目!不过你户部既帮着圣上修三清道观,又要在外城扩建祭坛,怎会可能会没钱?”严讷却没有被高耀的话所迷惑,而是直接指出其中的关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