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衣女鬼沉默不语。
她听明白了齐子桓的话,不得不说,确实很有道理。
一桩恩怨,一门深仇,放在个案上看当然是血溅当场、提颅长啸来得爽快。
可当阳光被阴影蚕食,某种邪恶一旦成为普遍存在的社会现象时,一个人的力量又能改变得了多少。
破坏社会秩序的事,还是得由秩序出手。
这一点不难达成共识,至少齐子桓和红衣独眼的女鬼,都算是正义守序阵营。
女鬼轻叹一声,不再争辩,身体化为一股黑烟,钻入齐子桓肩头的纸鹤。
齐子桓伸手将纸鹤摘下,慢慢走出小区。
小区外,正有一辆临时花了高价租来的破旧捷达正在等着。
……
几小时前,在经过女鬼与阿肥舅妈的隔窗对质,齐子桓确认了这已是恶性杀人事件后,本意是天明就去报警的。
可这时,女鬼却说出她当时误打误撞听到了中介之人的地址。
原来,斐家两口子在一时慌张中闷杀了棺中女人后,看着再无动静的杉木棺材,却越想越觉得害怕。也不顾夜深,掏出手机就打电话给中介质问为何棺中还是活人。
所谓的中介就是小三的堂哥,也是社会上混了多年的人物,在经过初时的震惊后,对着电话便是一通怒骂,告诉阿肥舅舅大家都是一条绳子上的蚂蚱,谁也不比谁干净,与其追究责任还不如抹把脸赶紧把仪式办了,早些埋掉早些了了这桩祸患。
挂了电话,斐家两口子还惶恐不安商量了许久,想想也并无他法,这才依言埋掉了事。
后来不久,女鬼入梦,阿肥舅舅迷迷糊糊挑了阴眼,醒来后眼瞎。
人呐,总是不在自己身上找原因,他也没觉得是自己做的恶事来了报应,反而更加变本加厉地埋怨是中介不靠谱,害他致现在的境地。
他以前就认识这个中介,知道其地址,因此数次对着老伴叫嚣,以后一定要去邻省玉县的某地找那中介算账。
女鬼神智刚刚清明,也不懂得什么法术,只知自己若没有阴物依托根本离不得尸身太远,所以她也没对那地址太过在意。
可齐子桓听完这些,却眼睛一亮。
也不耽搁,带着纸鹤便施展开云游步法,如风般往镇上赶去。
半路拦了一辆给各村小店送货正要回镇的捷达,在预付了一趣÷阁高额车费之后,才包车前往玉县。
先去了中介的住所,这个正在与姘头的奋战的家伙被突然出现的女鬼吓得肝胆欲裂、功能丧失,一五一十将与小三、阿龙合谋盗尸买卖之事全盘托出。
之后一人一鬼又循路来到阿龙他们这个出租屋内,这才发生了刚才的事儿。
……
县级公路上,一辆五菱神车正在一路狂飙。
平日里拖着尸体都谈笑风生的阿龙,这时两只眼睛内血丝密布,脸上神情有些扭曲癫狂,握着方向盘的双手更是因为过于用力,毫无血色。
女鬼离去时说的现在,究竟是给了他多少时间?
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