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雍不是受了重伤吗?江庸皱起眉头。
皇帝终于从内室里走出来坐在了龙椅上。
赵明璟和李雍上前行礼。
皇帝挥了挥手,内侍立即搬来一张椅子,皇帝道:“李爱卿身受重伤,却还要上殿向朕禀告案情,忠心可嘉,朕准你坐着回话。”
李雍应了一声,慢慢地走到椅子旁坐下,他的面色有些苍白,眉眼中仍旧难掩英气。
江庸皱起眉头,皇上如此礼遇李雍,下一步定然就会责罚江家。
赵明璟道:“寺庙失火是灯烛所致,在此之前释空法师已经圆寂在禅室,整件事与承恩公世子爷没有关系。两个龟兹人也招认,来到武朝是为了向释空法师求疠风的药方。龟兹使者来到武朝,奉上国书,愿行三跪九叩礼,从此之后每年一贡,只求武朝医书和治疠风良方。”
江庸听得这话脸上惊诧的神情更甚,行三跪九叩大礼,就是要臣服与武朝。龟兹怎么愿意这样做。
皇帝本来阴沉的脸上顿时有了喜色,但是很快目光落在江庸身上:“江爱卿以为如何?”
不等江庸说话,皇帝话锋一转,眼睛微微眯起让人看不清里面的神情:“江爱卿起身说话。”
江庸这才颤颤巍巍地站起来:“微臣以为……这是收服龟兹的好机会,收回龟兹等重镇,皇上便是我朝中兴之主,只是……吐蕃雄踞西域,压制龟兹多年,不知龟兹是真的有诚心,还是想要借用我朝威信复国,”说着顿了顿接着道,“自从中宗以来就有医书作为贡礼,如今他们所求的医书又是哪一本。”
不能因为李季氏一句话,他们就这样信了。万一龟兹拿到医书却依旧控制不住瘟疫,那么这个结果要李家来承担。
皇帝笑一声道:“还是江爱卿想的周全。”说完挥了挥手。
大殿的门立即打开,几个内侍每人都捧着厚厚的书籍走了进来,很快就摆满了皇帝面前的桌案,内侍却显然还没有搬完,源源不断的书被送上前,数量之多开始让江庸心中焦躁不安。
不管这是什么东西,以它们的数目都足以让人震惊。
“这些都是关于疠风的脉案,”李雍道,“武朝寺庙每年医治疠风病患上千人,僧人和郎中记录的脉案几千例,如今已经全部经由拙荆整理妥当。”
李雍说到这里,眼前浮起季嫣然安静、骄傲的面容:“龟兹人想要的不是医书和药方,而是上千人十年时间的心血。近十年龟兹对外战争大大小小几十场,死于征战者兵士一万余,死于瘟疫者却有三万之众,一半的战争最终败给了瘟疫,这显然对于龟兹来说是灭顶之灾,龟兹臣服我朝,却也拿到了加倍的好处,否则用不了三年龟兹将灭亡于西域。”
李雍的声音虽有些沙哑却响彻整个大殿。皇帝眼睛中满是兴奋的神情:“说得好,他们不得不臣服于朕,因为只有朕能够保住他龟兹。”
江庸不禁长吸一口气,此时此刻对于江家来说大势已去。
“能够让龟兹归顺,李家功不可没,”皇帝看向李雍,“朕给了你们机会,你们也没有人让朕失望,不愧是朕的骁骑尉。”
骁骑尉这三个字说出口,大殿里一阵安静,所有人都看着椅子上的李雍。
二十一岁的骁骑尉。
江庸只觉得嗓子火辣辣的疼痛,这是江家子弟的鲜血为李雍铺的仕途。
李雍起身跪在大殿上:“微臣李雍谢皇上封赏。”
不远处的林少英不禁撅起了嘴唇,他现在怎么看都觉得这个李雍不顺眼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