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前,深城,星期四有雨。
杨保良那时候还年轻,他打着伞站在一个歌舞厅的门口。
杨保良没钱进这样的地方,他一穷二白,深城这座城市的GDP是外地人的血汗堆垒起来的。
杨保良那时候还是个专科院校的大专生,他站在歌舞厅的门口等一个女人。
灯红酒绿和杨保良寒酸的穿着格格不入,他等的女人在这个歌舞厅里工作,杨保良家里兄弟姐妹四个,他排行老二,杨保良家里很困难,他白天上课,晚上在附近的餐馆打工。
女人是他打工的那家餐馆的常客,女人看起来很特殊,女人是个盲人,她的眼睛看不见,每次她吃完饭,杨保良都会搀扶着她离开饭店过马路。
前一阵子家里出了点事儿,杨保良将打工赚来的学费,寄回了家。
但因为他迟迟交不上学费,指导员找他谈话,他所在的专科学校是深城最早的一批民办高职高专院校,民办和公办的不一样,交不起学费,那就真的别来了。
杨保良清楚的记得,餐馆里那天没什么生意,一个客人喝了半瓶啤酒放在了桌子上。
杨保良将那瓶啤酒喝完,他空着肚子,坐在餐桌旁。
杨保良喝了点酒,一个人哭了起来。
几斗米难倒英雄汉,杨保良如果真的交不上学费,他就要回家,可家里就那么一亩三分地,一年的收成还不够一家活,他回去又有什么用呢?
“保良,是你吗?”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
“盲姐,你来了,想吃点什么?”杨保良看到是盲女,勉强堆起了笑容道。
“保良,你哭了吗?”那个女人带着墨镜,穿着暴露,但她皮肤和身材都很好。
“没有,盲姐,是不是还给你下一碗烩面?”杨保良强颜欢笑道。
“保良,我虽然看不见,但我听的比别人都清楚,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女人关心的问道。
“家里出了点事儿,没事的。”杨保良勉强笑了笑。
他准备去给老板说下面的事儿。
但女人却是叫住了杨保良:“保良,给我打两瓶啤酒!”
“还有你等会陪着我说会儿话。”
“好。”杨保良有些尴尬,他去喊了面。
打了两瓶啤酒,杨保良好心道:“盲姐,要不就先开一瓶吧,两瓶你不一定喝的完。”
“谁说我要自己喝?保良那一瓶是你的。”女人道。
“你吃饭了没有?我请你。”女人又道。
“不用,我们老板管饭。”杨保良尴尬的笑了笑。
他骗了女人,这个餐馆的老板极为吝啬,除非是剩菜剩饭,专门给他开灶的事情是根本不可能的。
“真的吃了?”女人不放心道。
“酒在哪?”女人的手扶着桌子,但她看不到摸不到酒。
“盲姐,在这呢。”杨保良将啤酒倒在了酒杯里,递给了女人。
“保良,还没跟你喝过酒呢,咱们碰一杯。”女人嘴角挽起了微笑,她端起了酒杯。
杨保良看着女人,女人笑起来其实挺好看的。
他端起了啤酒瓶和女人轻轻的干了一下。
“来喝!”女人喝酒似乎是个能手,她一饮而尽。
“喝!”杨保良尴尬的笑了笑,他举起啤酒瓶的时候,他却多喝了一些。
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消愁愁更愁。
杨保良放下了酒瓶子,他干笑了一下道:“盲姐,今天什么时候去上班?”
“等会就开工了,保良再给我倒一杯。”女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