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已经没什么人的缘故,仅剩的两名研究员此刻已经开始着手清理大的容器了,同时还在不断调制新的药液。
——或许是这世界上另一个自己的原因,尽管二人的话无头无尾,陈伯伦却已经能很明确得知道死去那个“自己”的想法了。
——死去的陈伯伦,他大概是想以自己的身体,化为培养基。
人体中所蕴含的能量,才是最丰富的……应该,足够让种子孕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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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在连番吞噬大口的血液后,林仑已经又有了些许力气。
他将陈伯伦的衣物剥光——裸露出来的,是瘦到极致的身躯,嶙峋见骨。
饥饿,缠绕在这个时代的每个人身上。
陈伯伦的尸体被放在培养皿当中,药液渐渐导入……
一切都准备好了,现如今,只需要等待他在药液的作用下,尽快的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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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便在众人安静的等待中慢慢过去,他们也没有力气再做多余的工作了,能不动,就不动,尽可能的保存体力。
这是目前最重要的事。
而当正在培养基上的种子终于发芽的那一刻,仿佛是松了一口气,又一名研究员无声无息的倒下。
在这寂静又寂寞到让人发疯的地下研究室中,供暖都捉襟见肘,他们每天只能穿着厚厚的防护服维持体征,活动范围不能出这个房间——
否则,零下的温度会让他们本就没多少能量的生命,迅速的走向终结。
无声无息的倒下,已经是他们的常态了。
不必拯救,也没有挽留的必要,因为对于他们来说,如果不是生命中仅剩的坚持,谁都撑不到现在。
死亡,不过是早晚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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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连眼泪都成了多余。
林仑和仅剩的那名研究员将那尸体处理好,同样放入培养皿当中。
而仅剩的那名貌不惊人的研究员,此刻缓缓靠墙坐下,对林仑说道:“小仑,我也要不行啦。”
他声音轻快,反而有种难得的解脱感。
“只是啊,我走了,留你一个人……你……”
他想了想,郑重的劝说道:
“小仑,你放弃吧。”
“你我都知道,根本没多少活人了。就算我们的尸体上能培育出植株,你也等不到它生长……或者,就连这屋子里的供暖,在一切资源枯竭的情况下,也都不一定能够撑到明天。”
他叹息着:“所以啊,放弃吧,你坐的足够好了。”
林仑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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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他都懂。
可是,懂了,和会做,是两码事。
那名研究员的眼里突然渐渐有了神采——
“真后悔那年,我偷懒睡觉,没看到山顶的日出啊!”
他转过头,最后对林仑说道:
“我们的身体用来做培养皿,你又不肯吃我们的肉,不会比我们撑的更久的。”
“小仑,你做的很好很好啦。你爸爸会为你自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