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沧漓沉默了。
勿忘我!这就是上官无极的诉求。
这不是一个人对生的渴望,这完全是面对死亡的坦然和依依不舍。
他就像是确定了敌人的所有退路一样,确定了自己的死亡,却又偏要在死亡前,露出胜利的微笑。
是什么,让他如此贴近死亡的边缘,却还顽强的活着,努力着……
脑海里闪过在那孤岛上的经历,那个弱小的身子,在一排排书架前,努力读书,努力背诵,只为了一个目的。
活下去!
这种对生的渴望,她太熟悉了。
在那无尽的战斗中,在面对虫族必死的结局中,正是这种对生存的渴望,才促使她一次次站起来,一次次拼搏,一次次提高自己。
一切都是为了生存。
岳沧漓突然有一种在面对自己的感觉,她与他,真的太像了。
“沧漓?”上官无极小心翼翼看着她,一双满是谋算的双眼,如今却清澈见底。
恍恍然,如那孤岛幼年期的上官无极。
岳沧漓心里一声叹息,面上微笑点头,“好,我会想着给你一次祭奠的。”
上官无极笑了,似乎得了宝贝一样,美滋滋的乐呵着,转身给所有牌位依次上香,口中念念有词。
岳沧漓出于尊重,没去听他的低语,转身出去了房外。
外面天空已经阴暗,开始有零星的雪点落下,发出沙沙的声音。
岳沧漓抱臂靠着屋门旁边的墙,仰头对着天空发呆,耳中依稀听见里面上官无极对每一个牌位喃喃低语声。
声音模糊不清,只听得他温润的嗓音,在一震一震的共鸣。
慢慢的,她的思绪就飘走了。
眼前闪过青湖山,似乎听到半夜里,张海山夫妇在主屋说着话,那时候日子虽然苦,她却过的甘之如饴,每天不用面对刀头舔血的生死狙击,不用为了一口食物,与所有人为敌,她过了此生最幸福的一年。
又想到穿越前的最后一战,眼前浮现战术小队所有成员的影子,闪过那些一边嬉笑怒骂,一边把后背交给对方的战场,还有最后,吴浩那声撕心裂肺的一声“杀”。
又记忆起,幼年时第一次面对虫族入侵,慌乱的人群和再也不知去向的父母。
还有,那个在人群中被碾压失去性命的妹妹,那一地血腥与泥泞不堪。
也不知是不是时间太久远了,亦或者是那时的她还太小,那个可怜的妹妹的名字,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了。
她叹口气,思绪飘回来,脸上点点凉意,发梢沾染了雪粒,随着她的体温化成水了。
不知道,在那个世界,当她死后,可有人还会记得她的名字,会偶尔祭奠她一下。
应该是没有吧。至少到现在,她没收到任何关于那个世界的音讯。
远处山石拐角处,有人撑着一把油纸伞缓步而来,行走间行云流水,温文尔雅。
若是他手持一卷书册,缓缓吟诵,就是一副绝美的画卷。
岳沧漓远远的看着来人,就露出了笑容。
也说不上是什么时候,就开始注意到这个温吞的人儿,一个把书卷气息沾染了一身,一个实力强劲却总被外貌遮眼的人。
也许是听多了村里对他的各种传说,也许是那日河畔边恍然间的一个对视,又或者是那夜的风吹得正好,月色也太皎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