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封面色严肃,稍微等了一会才双膝跪地:“儿臣斗胆,请求父皇不要对陈服章下手。”
李神通面上看不出喜怒,微微一挑眉,做了个虚扶的手势:“你怎么就认为我要对陈服章下手?”
“权倾朝野而朝不忌,功高盖主而主不疑。服章现在做的这些,已经差不多达到这个地步了。父皇如果要动他,有一万种理由。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父皇乃一代英主,还请父皇手下留情。”李封说出这些话的时候自己的身体都是颤抖的。
于情于理,他都不希望自己的老爹对陈华动杀心,当了这么久的纨绔三皇子,李封自认为能够当自己朋友的基本上没有。直到陈华出现,才让他找到了一丝知己的味道。
那个看上去颇为健硕的年轻人似乎一点都不害怕自己三皇子的身份,说话做事的时候,也并没有将自己当成一个皇子看待。
这种感觉跟在父皇跟前噤若寒蝉不一样,跟在两位兄长面前谨小慎微不一样,跟在小妹面前佯装癫狂更不一样。那就是一种十分平等的感觉,彼此之间有尊重,相互之间有默契。
儿子的理由让李神通哑然失笑,指了指身体突然绷紧了不少的范无咎道:“朕真的不知道该夸你聪明还是说你愚昧。你当着范无咎的面说出这样的话,就不怕这个护短到了骨子里的家伙下一刻下狠手把你老爹干掉?你一个皇子帮着一个臣子求情,难道就不怕朕一怒之下将陈服章的脑袋砍下来当凳子坐?
都说君王没有朋友,朕向来就不信邪,可是你刘叔他们都对朕敬而远之之后,朕慢慢的就信邪了。到老了,才遇到范无咎这么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当朕的朋友,朕的小命还随时随地被他拿捏在手。
结果选来选去,没选出一个像样的储君,倒是选出了你这么个不成器的家伙,竟然跟朕是一样的想法,一样不信邪的性子。
罢了,朕知道该怎么做,陈服章这颗脑袋,朕活着的时候是绝对不会要的。至于朕死了,到时候要不要他的脑袋就是你的事,而不是朕的事了。”
李神通隐晦的表达了自己将来会把皇位传给李封的想法,说完之后他就开始观察李封的表情。
其实,他对儿子还是处在一种考察期。
见李封并没有面露喜色,而是松了口气的时候,李神通笑了:“你这皇储之位能不能掌控在手中,朕活着一天就会观察一天,如果有一天你让朕不满意,朕随时都能把你的皇储之位给夺走。”
李封闻言如坠冰窖,面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不满来,但是心中还是十分失落的。
“行了,你下去吧,我们几个老头子聊天,你就不要听了。”李神通根本没在意儿子到底是什么脸色,直接不耐烦的挥手示意他离开。
确定李封的脚步走远了之后,李神通才露出揶揄的笑容:“这小子藏匿了这么多年,让我一直都蒙在鼓里,趁着还活着,多吓吓他也好。这次是遇到陈服章,他要是对什么人都心存这种善意,我大齐的江山迟早得葬送在他手里。”
范无咎不满的道:“你这老小子还真是越老越没正经,吓唬谁不好,偏偏吓唬自己的儿子。你这儿子,是檀不是杉,能够隐忍这么多年稽查司的人都发现不了,足见你这儿子是有自己的本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