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得飞快,眨眼陈华就回来一个多月了。
此时,号称苦寒之地的西北大地已经被白茫茫的大雪彻底封闭,放眼望去,除了营房内偶尔会冒出来的青烟,四处都是白茫茫一片。
青蛟军除了少数人还在军中训练,大部分人都已经离开了,他们带着任务离开,手里有给那些战死的兄弟家人的抚恤金。
钱都是从克烈部搜刮来的,陈华的这次草原之行着实搜刮了不少好处,牛羊自己没法赶来,都是折换成银票的。
这一个月,每天陈华几乎都会去乞活军看看冉闵,因为他很清楚,对一个人的孝顺在于人在世的时候好好陪伴,而不在于人死了之后在他坟前滴上几滴眼泪。
每天都会听冉叔跟他说一些有的没的,听到开心处,他会很配合的发出会心的微笑,说到不如意的地方,他也不会表现得太明显。
总之就是一句话,尽量让冉闵这最后一程走得开心些。
公孙书朽和皇甫平章这段时间跑冉闵的帅帐也跑得挺勤,不过都是间隔数日,两位大佬每天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反正他俩一来,冉闵就会把陈华和刑昭赶出去,然后三人在帅帐内嘀咕老半天。
每次走,俩人的神色都十分凝重。
这两人在陈华回来之前就从南边跑回来了,听冉闵说他们是冉闵亲自调回来的,陈华才打消疑心。
对于这些,陈华装作没看见,也没有刻意去询问什么,反正冉叔的安排他是相信的,至少他不会害自己。
优哉游哉的日子过得倒是挺潇洒,然而总有一个很严峻的问题横亘在两师兄弟心中,那边是冉闵将死。
这一日,终于到来了。
范无咎留下的药本就是催命的物件,之所以留下这些药也不过是为了让自己的师兄在关键时候能够保住几天命,好安排后事。
他也想不到师兄冉闵竟然会把他留下的药当饭吃,于是这一天便提早来到了。
大齐武兴元年十二月十一,乞活军忽然来人通知陈华前往乞活军帅帐,看那亲卫的神情,陈华便知事有不妥,连衣服都来不及穿就跟着亲卫奔了出去。
身上穿着一件单薄的夹衣在冷风中瑟瑟发抖的陈华看到躺在床上面色灰败的冉闵之后感觉自己的世界瞬间就崩塌了,一个箭步冲过去扑在床边,冰冷的双手握住冉闵微微颤抖的枯手,眼泪情不自禁的便落了下来。
刑昭面色漠然,眼中掩饰着一抹悲恸。
冉闵露出一个强笑:“傻孩子,哭什么,人必有一死,只是早晚问题。我这辈子该享受的都享受了,你又何必悲伤呢!
把眼泪给老子擦干净,我大齐儿郎没那么多儿女情长可说。”
陈华拼命想要止住眼泪,可是眼泪根本就不听他使唤,不断的往下滴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