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给史和尚他们两个做了一个禁声的手势,自己也悄悄躲进了纸盒箱背后。
没过一会儿,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医护人员就从门外走了进来,那人先是在门口的箱子上看了两眼,又一点点地往我这边挪了过来。
我对着史和尚的方向连打了两个手势,意思是让他们不要轻举妄动。那个人看似想找什么东西,可我总觉得他走路的姿势很不协调,就像是身上少了根筋,虽然还能行动,却怎么也做不到任意自如。
我正想仔细看时,那人忽然转头往我这边看了过来,我连忙缩回了箱子背后,那人踢踏踢踏的脚步声响却快速挪向了我的位置。
我右手搭上刀柄不久,那人却在临近纸盒箱时忽然转身,背对着我走向了史和尚藏身的位置。
史和尚正好蹲在一堆纸盒的后面,只要他不抬头,那人不可能越过一堆纸盒看见半蹲在地上蓄势待发的和尚。那人却偏偏在纸盒前面停了下来,盯着面前的箱子自言自语地念着药名儿。
我们几个不怕一个医护人员,怕的是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史和尚他们只能半蹲在纸盒后面不动。史和尚练过功夫,让他扎马蹲上个把小时绝对不成问题,可他背后的陈雷不行,仅仅几分钟的工夫额头上就冒出了虚汗,身子也跟着微微颤抖了起来。
箱子后面空间不大却站了两个人,陈雷只要活动一下手脚,马上会被对方发现。那人再不走,陈雷随时都有可能扑在史和尚身上。
我悄悄从身上掏出一枚大钱儿,想要扔到远处弄出些动静分散那人的注意,可我还没出手,那人已经抬起手摸向了面前的纸盒。
那人想要拿药,可是纸盒背后的陈雷却偏偏在这个时候坚持不住一下扑倒在了史和尚身上。和尚轻轻一挺身子,用后背顶住陈雷,又把他给推回了原位。
我刚刚松了口气,却看见拿药那人的袖口顺着胳膊向后滑了一下,从袖管里露出来一根拖把粗细的木棍。
不好!我大惊之下,那人手臂顺着纸盒猛然往下一沉,隔着一只纸盒顶在史和尚腹部的位置上,握手成拳猛捣而出。对方直捣黄龙的一拳穿透了纸盒窝向史和尚心口之间,我握在手中的打鬼钱也跟着脱手而出。
被玄冥真气包裹的打鬼钱竖在空中连转数圈之后忽然加速,暴烈真气也在大钱儿边缘飞旋而出。一枚打鬼钱转瞬之间化成了呼啸飞旋的刀轮,猛然切进对方手臂,带着锯木声响疯狂旋转着推进几寸,生生把对方一只手臂给锯断了下来。
木棍做成的手臂顺着纸盒垂落的瞬间,反应过来的史和尚也在纸盒背后一棍抡出。耀出一片金芒的铜棍以雷霆破空之势劈向对方头顶的瞬间,我抽出长刀扑向了和尚背后的陈雷。
我身形还没站稳,铜棍击碎头颅的爆响已经在我身边骤然而起。暴烈血光刚在我眼角当中一闪而过,一道绿气就在尸体破开的天灵当中爆射而出,形同灵蛇般缠上了史和尚的铜棍,沿着长棍的方向直奔史和尚手臂飞快游向了对方肩头。史和尚虽然连出几掌,沿着自己的手臂不断拍击,却始终没有跟上绿气的速度,眼睁睁地看着绿气越过自己的肩膀,射向背后的陈雷。
直到这时,我的双脚才算刚刚站稳。
我眼见绿气飞射而来,毫不犹豫地一刀劈向了陈雷头顶。
绿气来势如电,如果我想半路拦截,很有可能会错失良机,只有提前一刀砍向预定地点,才有可能截住绿气,救下陈雷。
我敢肯定绿气的目标是陈雷的头顶,却没法判断究竟是天灵还是眉心,只能冒险向陈雷天灵的位置上劈了下去。
霍霍刀光怒闪长空,冰冷刀风瞬间荡开了陈雷的头发,可是那道绿气却直奔着陈雷眉心打了过来。
坏了,判断错了!我再想收刀却为时已晚,只能原势不变地一刀砍落——挡不住绿气的情况下,我能做的就是不让陈雷化鬼。哪怕是对不起陈雷,我也不能让自己眼前忽然多出一只鬼怪。
就在刀锋即将砍落的一瞬之间,陈雷的脑袋忽然往后仰过几寸,我的刀锋几乎贴着陈雷的脑门砍向了下去。后面穷追不舍的绿气刚巧自己送到了刀锋之下,被真气满布的罗刹一刀劈断,可是陈雷的鼻尖却也被我一刀掀飞了起来。
血光、刀光、绿光在陈雷面前交汇一处之后,发出了“砰”的一声爆响。转眼之后,爆闪而起的磷火完全覆盖了半米方圆。流动的火点伴着鲜血顺着陈雷的身躯落向地面时,后者捂着鼻子惨叫着坐在地上。
“和尚,去看看陈雷!”我把陈雷扔给了史和尚,自己抢到了被他砸死的尸体身边,一刀划开了尸身上的衣服。
地上的那具尸体,除了面目全非的人头还是血肉之躯,脖子以下全是木棍和木板扎成的支架,而且扎制的手法极为粗糙,怎么看都像是把田里的草人多安了几个关节,只有在手臂的部分多下了点功夫,按照常人手臂设计了手肘和手腕。尸身小臂的地方干脆就是用一根一尺来长的拖布把子挑着一双砍下来的人手。
我蹲在尸体边上还没起身时,史和尚就喊道:“陈雷的鼻子尖没了,这可咋办?”
我缓缓站起来道:“带上陈雷,咱们出去投案自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