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德想起昨晚他与爱娃斗嘴时,把人家绣着鸳鸯戏水的精美手帕扔到地上了。一定是服务员打扫卫生时扔进垃圾箱里,不然她怎么知道?
元首自知理亏,只得用手擦去流到嘴巴的汗珠。他完全可以让爱娃给他擦汗,又怕冉妮亚不高兴。男人难当啊,尤其是妻妾众多的男人。
会议继续进行。浑身浇得透湿的施蒙特拿着一张电文探头探脑,看样子正拿不定主意。
李德走向窗口,惊异地发现外面下雨了,豆大的雨点落在了地上,溅起水花,那水花如同一个个小小的喷泉。水花落在地上的时候,又变成了一个个小水泡,小水泡看起来就像一顶顶透明的小帽子。而远山的森林和近岭的草地掩没在白蒙蒙中,让他心旷神怡。
“施蒙特,你给我带来了什么好消息?”李德把进退两难的他拉进来。
施蒙特擦拭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期期艾艾地说:“斯大林、斯大林……啊嚏。”他打了个长长的喷嚏,唾沫星子夹杂着雨珠洒到元首的脸上了。
“斯大林怎么了?死了?”元首一把抓住他的手,热切地望着他的嘴巴,仿佛施蒙特的嘴是阿里巴巴砍柴路上发现的藏宝洞。不仅是元首,满屋子的人,靠墙跟站着的服务员们都张大了嘴巴,脸上写着欣喜若狂。
施蒙特又打了个气势磅礴的喷嚏,鼻涕眼泪都出来了。冉妮亚上前为他又捶背又抹胸,拿起毛巾替他擦拭。爱娃往里瞅了一眼,在外面对别人说:“那个俄国妖女还挺博爱的。”
施蒙特好不容易安静下来了,气喘均匀后说完剩下的话:“斯大林的儿……儿子死了。”
“嗨!”“他妈的。”“什么破事。”“施蒙特,闭上你的臭嘴。”大家脸上写着眼睁睁看着一堆金元宝瞬间变成牛粪的那种失望之极。
李德甩掉施蒙特的手,不再搭理他,把气撒在约德尔身上,连珠炮一般质问道:“曼施坦因在什么地方?为什么好长时间没听到他的声音?他是不是有意躲着我?”
约德尔正与凯特尔说着什么,听到元首叫他,情急间答道:“曼施坦因吗?他在东线?”
“屁话,我知道他在东线。我要问的是他打到了那里?你连这么简单的问题都回答不出来吗?”李德用指关节磕着桌面,对他怒目而视。
约德尔急忙站起来回答:“按照您的部署,曼坦克因的第11集团军从塔曼半岛一路南下,向苏军第47、56、18集团军发动连续不断的攻势,目前正向苏呼米挺进。”
“什么时候打到土耳其边界?什么时候全部占领苏联黑海舰队的基地?什么时候与第1坦克军团会师?什么时候歼灭外高加索方面军?”李德一声比一声高,约德尔的脖子也随之越伸越长。其实元首这几个问题是同一个问题。他不好一一回答,只得推说不知道。
一股无名火又窜到脑门,但是即便把约德尔骂得灰头土脸,他仍然回答不知道。因为曼施坦因的部队左翼一直受到苏军几个集团军的轮番攻击。德军沿海边黑海东岸排成一字长蛇阵,苏军从山上蜂拥而下,把德军这条大蟒蛇身上咬得遍体鳞伤。而在前面,苏军外高加索方面军的第46集团军在苏呼米和加培拉之间挡住去路。
李德心烦意乱地下令休会,二十分钟后再述。这些掌管德国和绝大多数欧洲、放个屁都能影响纽约股市的高官们打着呵欠,拖着疲惫的身子到外面透气。一向把自己挺成一杆枪的凯特尔身子弯成虾米发牢骚说,就是到前线蹲战壕,也比一天到晚坐着开会好受。
李德瘫软在椅子上捶打自己的腰,眼巴巴地望着冉妮亚。要是在前线,她早就过来替他捶腰和按摩了。可现在,她抬眼望了望他,发现爱娃一直在窗户外面向里窥视,只得低下头装模作样地整理会议纪录。
戈林出现在门口,双扇门刚好撑得下他臃肿的身躯。看到里面烟雾弥漫,他犹豫不决。身后的里宾特洛甫推他:“要么进去,要么退回来,别像门板一样堵在门口。”
戈林恶作剧地叉开双腿,脸上的肉堆起一座小山:“来,我给你留了一条供狗进出的洞。”
里宾特洛甫的脸一下子红了,指着戈林喉咙里咕噜着,像干打嗝不下蛋的母鸡。鲍曼看不下去了,一把拉开他:“假贵族,你走开,让我钻。我要把他一头顶到屋顶上。”戈林一听,赶紧挪开了。